周琎其实没有听歌习惯。
因为她没法一心二用,不?像其他人可以边听歌边写作业;也没有富余时间,能奢侈到腾出来专门听歌。
今天?居然算头一次专心享受音乐。
周琎在悠扬的乐声中感?到放松,神经一旦不?再紧绷,晒太?阳时累积的倦意便席卷而来,不?经意间就?悄然睡去,滑落在陆靖文肩头。
陆靖文感?到身上一重,转过头去看,周琎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哪怕他因转头微微动了一下,也没能将她惊醒。
车上人来人往,会有很多人看见,哪怕这些同学心思再单纯,看见两?个过于亲密的人也会有想?法。
而且,周琎也会误会。
陆靖文想?了这么一堆有的没的,好像将一切道理都理顺,人却动也不?动。
直到陈曦上车,刚好来到他们跟前,看见眼前场景,面?上笑容微顿,陆靖文才像活过来一样。
他用没被压住的右手比出噤声手势,示意陈曦不?要说话——周琎睡着?了。
陈曦知?道,陆靖文是?故意的。
他对陆靖文点?点?头,往后边的空座去了。
陆靖文闭上眼,听着?只有一边的音乐,感?受着?肩头的重量与热度,在大巴启动后的摇摇晃晃中一起坠入梦乡。
——
周琎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
陈思芸许久不?见女儿,特地?提早收摊回家准备晚饭,只可惜时间没掐好,等周琎到家东西都凉了大半。
陈思芸把周琎的行李箱往屋子里拖:“你赶快坐下休息,我一会儿把菜热好叫你吃。”
哪用费这功夫?周琎洗手,把袖子一卷,就?自己热菜去了。
阳光、操场、校服、试卷、油墨,单纯只有这些东西的日子结束了,她又回到了生活里。
周琎和陈思芸吃完晚饭,帮着?收拾碗筷后,陈思芸少见的没有立刻上床休息,而是?打开?台灯,坐在书桌前盘账。
周琎不?想?打扰她,回到房间补习这几天?落下的课。中途出来客厅倒水,听到异响,才快步来到陈思芸房间,发现她抱着?腿坐在地?上,断断续续地?痛苦□□。
周琎不?是?第一次撞见这种场景。
头一回看见时,她还在上小?学,身体凉了半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害怕又是?一个新的打击。现在的她已经有了经验,瞳孔还是?止不?住地?放大,担忧情?况再度恶化。
周琎快步上前,扶着?陈思芸躺到床上,帮她按摩腿上的肌肉。
陈思芸的腿往后缩了缩,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喜欢别人触碰她受伤的那只腿,却被周琎牢牢把住,不?让逃跑。
“妈,还是?再去医院看一下吧。”
时光流逝纵有一百个缺点?,也有一个不?可忽视的优点?——从前治不?好的病痛,或许现在可以了呢?
“老毛病了,不?用看,去了医生也只会说没什么办法,浪费钱罢了。最近多忙呀,哪有空花时间在这种事上。”陈思芸总有那么多理由。
周琎沉默着?,按得更努力了些。
陈思芸没多久就?喊着?:“好多了,不?疼了!你快忙你的去!”
周琎不?听。
陈思芸无奈:“我还得算账呢。”
周琎道:“我帮你算。”
陈思芸也是?头疼:“我记的那些符号你哪里看得懂呢?我真的不?疼了。”
周琎怀疑地?看着?她。
陈思芸道:“你这小?屁孩,我还骗你不?成?”
又不?是?没骗过。
周琎撇撇嘴,再给她按了一会儿,见她神色自然,才扶着?她坐回书桌前。
陈思芸看着?账页,眉头下意识就?皱了起来,回头意识到周琎还在,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周琎问:“最近生意不?好?”
陈思芸叹口气,想?了想?还是?道:“最近常去摆摊的那些地?方开?了几家小?吃店,我这里的生意一下少很多。不?过没事,做生意总是?这样,有时候赚得多,有时候赚得少,总归到现在都没有亏本,就?不?用你担心。你呀,只要把学习学好,就?比什么都强。”
学习,对她来说不?只是?学生的本份,更是?母亲的希望、唯一的出路,容不?得半点?轻忽。
那些因为数学竞赛得到的静谧时光终究只是?意外得来,再留恋不?舍,该放下时也要放下。
她喜欢大家沉浸解题无暇他顾,眉眼相笑便能成为朋友的单纯氛围;喜欢谦逊天?才让她照见自身不?足,不?再沉浸虚假幻想?的完美……也喜欢和陆靖文之间相同的话题、意外的相撞和偶然的依靠。
离开?竞赛以后,也许这些东西都不?能再拥有。那便让它们永远留在她的回忆中。
承诺
属于高三的数竞小组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解散, 不?管这次国?赛成绩如何,他们都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自然不?需要继续培训。至于少数能进入国?家集训队的尖子生, 也不?是老苏能够继续教导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