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当时圣人因为他的言辞,分外不悦。”想想也是,人家皇帝想给自己建造宫殿,不支持也就罢了,居然还说此举会因来灾祸,谁能乐意听?
不过成元帝也是个明君,更知沈文祁天生就是那个性子,所以也并未迁怒于他。
默了半晌,陆宴低声道:“可去年城西渠坍塌,云阳侯府被抄家,工部尚书换给了孙家来做……”
剩下的话,陆宴未说,可太子和他都十分清楚。
那位孙尚书是真没什么本事,要非说本事,阿谀奉承倒是能算一个,自打去年他上任,洛阳城的扩建便开始了……
先是砍伐了大量林木,后又搜集了五岭以北的奇珍异石、嘉木异草、珍禽奇兽,以充园林。工程甚是浩大豪奢,令人叹为观止。
太子又道:“沈文祁提醒我说,历代瘟疫,半数以上,皆是在黄河流域发生,若逢水灾,则会一发不可收拾,长安的地上水经他手改良过一次,已能做到分流分支,但洛阳却没有,瘟疫若是发生在洛阳,走井水,即刻变能传染一城。”
“殿下可曾派人去洛阳了?”
“不止是洛阳,苏杭一带我也派了人过去,不过就是快马加鞭,等消息从驿站传回来,也需要四日。”
陆宴的眼前忽然再次闪过梦中的画面,上百个间府邸悬起了层层白纱,朝堂之上,官吏不足一半……
攥紧了拳头。
只有他知道,若是同前世一样,再过七日,长安城便守不住了,根本没有时间了。
若是真有从地方传进来的疫病,那必须即刻封锁长安。
——
安华殿内,许皇后卧在榻上,举起手,轻声道:“之遥呢,叫她过来给我染个指甲,昨儿圣人瞧了一眼,说没有上回的好看,快给我换回来。”
六皇子大步跨进殿内,朝宫女和内侍挥了挥手道:“本王与母后有话要说,都去外面守着。”
宫女和内侍连忙躬身退下。
许皇后见他眉宇中皆是郁色,便道:“你这是怎么了?”
“母后可知陆宴方才去哪了吗?”
“你同母后卖什么关子,直说。”许皇后捏了一个葡萄放入口中。
“他去了东宫。”六皇子咬牙道:“儿子听人说,还是太子身边的公公亲自出来迎的,什么时候,他和东宫的关系这么好了?姑姑那边是不是也择一方栖身了?”
“靖安不会插手这些事的。”许皇后擦了擦手,又道:“陆宴在京兆府任职,是陛下的人,与各处接触,本就在所难免,既是大大方方从东宫走进去,便只是公务罢了。这些都不重要,烨儿,洛阳来的人,还有几日能进城?”
“最多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