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到了这个年纪,很多步骤都可以一一省略。
不需要口头上的表白,也不需要心如小鹿乱撞的揣测跟试探。
他没说什么。
她也没说什么。
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他们又一次在一起。
严均成看向了她。
今天南城天气很好,阳光冲破云层洒满整片大地,生机勃勃。
阳关穿过车玻璃,照在她身上,珍珠白的毛衣仿佛都镀了一层柔光,如梦如幻。
她特意打扮过,一头蓬松的长发柔软地松散在肩头,不见一丝毛躁跟凌乱。
她已经很多年没这样静静地坐在他身旁。
那时候他们会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亲昵相拥。
他最喜欢的,是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突然,他伸手。
她微微抬头,看着那只手。记忆已经太久远,时间早就冲淡了她对于他的熟悉感。
牵手、相拥、亲吻、缠绵。
这些事情,都曾经被另一种温度覆盖。
她已经不再熟悉。
下一秒,她轻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被他包住。
她也不知道前方的路是否曲折,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可她骤然记起,曾经被他牵着的那份安稳!
等飞机降落在东城机场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郑晚也不确定严均成还有没有公事。
不过她了解他的行事作风,他总是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果然他们刚下飞机,他牵着她来到停车场,已经有司机在等候着了。
他为她打开车门。
等上车后,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司机,低声问坐在身旁的他,“你是回公司吗?”
“不了。”
严均成握着她的手,随意地往车背一靠。
司机安静地等候着。
郑晚见严均成也不说去哪,只是看她。
她茫然了一会儿,明白过来,试探着开口问他:“要不去我那儿吃饭?”
严均成面色如常,嗯了一声。
令郑晚心惊的事发生了。她都没有说自己家的地址,严均成也没说,司机仿佛了然,车辆行驶在通往她家方向的大路上。
很快地她又恢复镇定,在他们重逢的那天晚上他去找过她一次,她虽然没见过那天的司机,但应该也是车上这一位。
从机场到她家,开了近一个钟才到。
今天是工作日,又是这个时间点,从车上下来,竟然也没碰到一个街坊邻居。
楼道狭窄,台阶又陡。郑晚走过无数次,严均成也是。
来到门口,郑晚打开手提包,在里面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钥匙。
郑家本就窄小,严均成身材高大,他一进来,更显逼仄。
屋内的摆设几乎没有改变。他曾经也进过这间屋子,那时候他们刚刚结束高考,天气炎热,她又懒散不爱出门,郑父郑母不在家时,他会过来。
严均成无意打量。
原本平静的视线在掠过那张合影时,又折返回来。
他眼眸微眯,死死地盯着合照上的年轻男人。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严均成的眸光中仍然有一丝寒光。
这个他恨不能活剐了的男人哪怕化成了一捧黄土。
哪怕在照片中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拥有她。
他也没有感到丝毫的快意。
郑晚从洗手间出来,拿了块灰色毛巾,温声道:“家里有干净的毛巾,过来擦擦脸。”
严均成这才收回视线,从容镇定地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