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推脱过后,外面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
“那……阿姨,我还是给您帮忙吧!”
“阿姨,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阿姨,还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可能是转移到了厨房,之后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被厨房传来的切菜洗菜声所淹没。
房间隔音并不好,叶莺时轻叹一声,“刚才我们在外面的对话你都能听到对吧?”
“你应该也听到了,我是向阳区经侦支队的支队长,外面还有一位是我的同事,他是向阳区刑侦支队的支队长,我们都是来帮你的。”
“严晴是你的朋友吧?她告诉我们了你的事情,又联系到了你的母亲。”
“现在我们向阳分局专案组已经对天启文化和他们背后的洗钱团伙儿进行了立案,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我们就能把这些人绳之以法,帮你讨回公道。”
“……”
整整20分钟,无论叶莺时说什么,邓思若依旧维持着一个姿势,不说话也不动。
叶莺时瞥见邓思若湿润的眼角,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随后她站起身,一改方才的轻声细语,语气冷硬,夹着刀锋的眼神直勾勾地刺在邓思若脸上。
“看来你已经有选择了——逃避现实,拒绝和任何人沟通,绝食,在床上摆烂一辈子。
“你父亲走得早,你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到大。怎么,你还打算躺在床上继续装植物人,让她到老了以后还要出去赚钱养着你,再拖着年迈的身体回来给你喂粥?”
邓思若眼睛湿润得更厉害了,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眸子一颤一颤,努力不让泪珠往下掉。
“你知道我们是警察,知道我们能帮你,你还依旧选择逃避。
“我告诉你,那些威胁你、羞辱你的人,他们最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了!你越是懦弱他们越安全,你越是选择隐忍,他们就越是大胆!”
泪水在眼眶中越积越多,最终决堤而出。
“你母亲看着你这幅样子心里的痛苦不比你少。你还能哭!还能消极、摆烂,折磨自己的亲人。她呢?她连哭都不敢哭,生怕让你听见了给你增加压力。”
“别再说了!”邓思若猛地坐起来,泪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别再说了!”她捂住脸,声音越来越低,喃喃着不断重复。
“求求你别再说了……”
邓妈妈听见邓思若的动静,放下锅铲冲到次卧想推门进去。
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她又突然停住,她慢慢放开门把手,倚靠着门框掩面而泣。
叶莺时见着邓思若终于哭了出来,单膝跪在床沿,将她揽在怀里。
“哭吧,哭吧,都过去了,哭出来就好了。”
邓思若回老家之后也经常哭,但没有一次哭得这么撕心裂肺。
等她终于哭够了,两眼通红地从叶莺时怀里抬起头,抽抽搭搭地说:“姐姐,你真的能把他们都抓住吗?”
“能,我向你保证。”叶莺时举起两指做发誓状。
发完誓,她又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邓思若的背,“如果你还能相信我,还能相信我们这些警察,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把这些违法犯罪的坏人们全都抓住。”
邓思若用力的点点头,她从叶莺时怀里出来,本文 由企鹅君羊 幺五二而七五二八一 整理抽了两张纸擦干净眼泪和鼻涕,盘腿坐在床上。
“事情的起因全都是因为我发现了他们洗黑钱……我不想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我要跟他们解约,他们不肯。”
刚才哭得太狠,这会儿邓思若的喉咙干巴巴的紧绷,声音也挂着哑意。
叶莺时把床头柜上的水递给她,轻声问:“你是怎么确认他们在洗黑钱的?”
“我也是一次偶然的事情注意到的。”邓思若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一半,“起初我还真的以为是自己的画很厉害,毕竟我一路走过来拿了很多奖。
“但是有一次我参加学校在京城组织的校友会。我见到了一个之前的师兄,他和我同样拿了巴黎的城市美术设计奖的金奖,可他回到国内居然没有一个像样的工作。”
邓思若把另外半杯水喝完,继续诉说着。
“有一天师兄喝多了,吐槽自己得的这个奖其实毫无含金量。还说什么这个奖的创办人是一个刚刚移民不久还不懂绘画的华人。只要你操作得当、愿意花钱,都可以买到金奖。
“我当时不愿意相信,等聚会结束之后回到家一查,这才发现真的是这样。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似的,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都是空中楼阁……”
她说话很慢,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不过叶莺时还是听懂了。
“所以从这个时候开始,你就开始注意天启文化的操作,然后找到他们洗钱的证据?”
“对……”邓思若咬了咬下唇,突然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侧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手机记忆卡交给叶莺时。
“这里面是我偷偷找到的一些从拍卖行买走我画的人的身份信息和交易记录。我收集完这些之后还找了律师,律师跟我说天启文化跟我签的合同属于霸王合同,里面很多条文都不太合规,这场官司很好打。
“我本来想走律程序把合同解除,然后拿着他们洗钱的证据报警,没想到公司直接找来了一群地痞流氓……”
邓思若哽咽着,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往下淌。
“我当时也是逼急了,一气之下就说了我知道他们洗钱的事情,还要报警抓他们……你说我当时傻不傻啊,直接报警多好,干嘛要告诉他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