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心是不想再跟这个烂人扯上关系了,但架不住警察游说,再加上女儿确实想来,她只能跟着一起过来。
唐进开到停车场出口处排队交停车费,闻言轻叹一声,“是不小。”
秦萌萌也看出母亲心情不佳,她以为母亲是担心能不能帮上警方劝说爸爸,便伸手轻轻握住秦女士的右手,亮晶晶地看向母亲,“妈妈,我挺有信心的。”
秦女士唇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反握住女儿的手。
秦萌萌往座位中间挪了挪,歪着头问江淮序:“江警官,到时候我能跟爸爸单独见一面吗?”
“恐怕不行,现在这个时候你们见面其实都是不合规定的。”江淮序说道,“我们只能让你们在探监区见个面,但是旁边是一定会有狱警的。”
秦萌萌轻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从首都机场回局里的路上并不顺利,上了四环后连遇两起车祸。
唐进急得满头大汗,嘴里念叨着“好事多磨”,开着警灯艰难地并到应急车道上,随后起速狂奔。
好不容易通过了这两起车祸,在一个匝道路口处,唐进眼睁睁看着前方一辆老头乐晃晃悠悠地从匝道开向四环主路,它身后的车辆被迫减速,被老头乐十几迈的车速压得怀疑人生,只能恨恨地转向中间车道。
这一来,左侧车道和中间车道都拥堵起来,唐进气得够呛,恨不得猛踩油门超过去破口大骂。
江淮序脸色也很难看,他立刻抄下老头乐的牌照发给交管部门的同事,让他们尽快处理。
老头乐只能在六环外行驶,驶入四环主路不合规,也很危险。
唐进艰难地拐进中间车道,很快提速超过了老头乐。
经过下一路口时,唐进瞅见了路口站着两名交警,交警看见他们驾驶的警车时还冲他们敬了个礼。
不用说,肯定是江队喊过来拦截老头乐的。
这一路磕磕绊绊行驶了一个来小时,一直到快下午5点,他们终于驶入目的地。
此时,距离胡远清的飞机起飞还有最后3小时。
唐进把车停门口,先让江淮序带着秦女士和秦萌萌下了车,他再把车开去停车位。
叶莺时提前都安排好了,等他们一来,霍妙立即带着秦萌萌去了探监室,其余刑警和秦女士一起来到了监控室。
探监室中,秦萌萌一个人坐在长桌的一头,长桌中间的两侧各站着一名狱警。
秦萌萌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刚步入大学的单纯小姑娘,面前站着两名气场过于强大的狱警,她免不了有些紧张。
等了一会儿,刘铭启双手带着手铐,被另外一名狱警带了进来。
刘铭启本来还以为又是江淮序,来的时候不情不愿的。
等他进来看见秦萌萌的那一刻,他愣住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他嘴唇微张,两只眼睛瞪得很大,连眨眼都舍不得,贪婪地望着秦萌萌的身影。
良久,刘铭启嘴唇颤了颤,“萌萌?”
他想过去抱抱自己的女儿,却被狱警制止,摁着他坐到了秦萌萌的对面。
秦萌萌在看见刘铭启的那一刻时眼圈也红了,看见他戴着手铐被狱警强行摁在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十几年未相见,再次见面却是在这种条件下。父女俩只能隔着长桌远远对望,连拥抱都是奢侈。
对于自己的亲生爸爸,秦萌萌感官很复杂。
爸爸这一生确实糟糕又可悲。
妈妈嫌弃他烂泥扶不上墙,爷爷对他恨铁不成钢。
他年轻的时候确实没出息,尤其是下岗之后,只知道喝酒打牌,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现在又成了戴着手铐、人人喊打的罪犯。
可他是自己的爸爸。
尽管他没出息,做了很多错事,但他对自己的爱一点也不少。
秦萌萌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刘铭启见秦萌萌望着自己不说话,眼里还雾气腾腾的,整个人慌乱的不行。
他手心冒着汗水,手足无措,“萌萌,你是自己过来的吗?你妈妈呢?”
“你这几年在花都市过得好不好?爸爸一直很想你……”
“你上大学了吧?大学生活怎么样?还习惯吗?”
“萌萌,爸爸不赌钱了,爸爸现在有个很好的工作,挣了好多钱,等爸爸出去了给你在京城买个大房子,你回来跟爸爸一起住好不好?”
刘铭启见自己无论说什么,秦萌萌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不说话,心里更没底了。
他局促地搓了搓双手,声音沙哑,语气里透着卑微和哀求:“萌萌,你跟爸爸说说话好不好?”
秦萌萌眨了下眼,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数圈后终于滚了下来。
见她落泪,刘铭启的心像被刀刺了似的。
他坐直身体向长桌前探去,桌面下铐在一起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额头上泛着汗珠,脸上的肌肉微微发抖,声音比方才颤得更厉害,“萌萌那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儿你跟爸爸说好不好?”
“爸!你说你这些年你都干什么了啊!”秦萌萌的双肩颤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落下。
她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地控诉他:“以前哪怕我妈妈说你没出息,爷爷嫌你朽木不可雕,我还是觉得你是我最好的爸爸,是最疼我、最爱我、处处为我着想、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好爸爸!是只要一出门,回来就会给我带礼物——哪怕一颗糖,一片漂亮的树叶。现在呢?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居然还是在……在这种条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