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最在乎的人,这一点他从不怀疑,可在床边守了一周,说了那么多话的没见她有半点反应,心底无尽的荒凉也提醒他,他在她的心中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要抛弃他了吗?可她明明还叫了他的名字,叫他阿竞。
章绪宁车祸的事,他没想过要告诉沈治同,但以章绪宁现在的状况,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将沈治同夫妇请了过来。
果然沈慕呈喊了姑姑之后,章绪宁手指动了动,即便医生还是不能给出她醒来的时间,但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兆头。
沈治同和程竞舟来到外间,顺手关起了房门,视线笔直地落在他的脸上,那双探究的眼底透着精明和洞察秋毫。
程竞舟知道他想问什么,“我还在查。”
他能猜到章绪宁跟着陆重海的目的,但是章绪宁为什么会上那条小路,山体为什么滑坡,是自然灾害还是人为意外,他都要查清楚。
沈治同声音沉沉,“她出事前的周末去惠城看我们,给慕呈买了很多玩具……现在想想,她是去道别的。”
当时罗雁勤还说章绪宁不对劲,说章绪宁每次离开时都会对沈慕呈说下次再来看你,这次竟然没说。他说罗雁勤想多了,可最后还是他错了。
程竞舟心口绞的疼,疼的不能言语。
现在回想起来,章绪宁处处都是反常,他跟丁曜和打架对她出言讥讽,她反常的没有一点脾气,换作以前即便呛不过他,也不会如此寡淡的反应。
事后又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去玉景湾给他做饭,还无条件的配合他的姿势。问她打电话的事,她编了一个梦给他。
他一直都以为她是讨好他,实际她就是为章绪仑铺路,然后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的心里,她和菲菲没什么区别,都是我的妹妹。所以,无论程总查到什么,还望能如实相告。”
程竞舟应了一声好,这件事是瞒不住沈治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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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沈灵菲用棉签给章绪宁擦着嘴角。
沈慕呈守在抓着章绪宁的手一遍一遍地叫着姑姑,小小的脸蛋满是泪痕,双眼都肿了一圈。
罗雁勤一边摸着沈慕呈的脑袋,一边握着章绪宁的手,泪眼婆娑地道,“绪宁,你听到慕呈在叫你吗?醒过来好不好,你不想想我们,也要想想慕呈啊,他这么小,你真舍得他……”
不知道是罗雁勤的这番话,还是沈慕呈一遍遍的叫声,或者两者兼有,绪宁睁开了眼睛。
睡得太久了,眼睛受不了日里的光亮,准备闭上眼睛时,一道阴影打在脸上,她微眯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而焦虑的脸。
“程竞舟?”喉咙干涩,她勉力地发出声音。
她看到那张脸瞬间转成了狂喜。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问。
他头发长了不少,下巴的胡渣全冒了出来,眼窝陷了进去显得疲惫不堪,双眼满是血丝,只是此时却是明亮的。
医生过来检查过后说她人是没事了,就是腿伤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这两天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确定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章绪宁在床上动不了,也没力气说话,但是她能感受到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欢呼声中夹杂着哭泣声,还有小慕呈的拍手声。
刚醒过来只能吃流质的食物,沈灵菲给她喂了点粥,她精神好不少。程竞舟让她再眯一会儿养养神,可睡了那么久,她不太想睡,罗雁勤和沈灵菲就陪着她聊天。
基本上都是她们说,她听。
下午的时候,沈治同夫妇便要带孩子回去了,来了几天了,耽误了很多工作,而且沈慕呈也要回幼儿园。
“等我好了,去惠城看你们。”章绪宁声音低,明显是气息不足。
沈慕呈拉着她的手舍不得离开,憋不住的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姑姑,你一定要来。”
程竞舟和沈灵菲送他们来到医院门口,沈灵菲为他们打开车门。
罗雁勤不放心章绪宁,上车后一再叮嘱,“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她那个腿本来就有旧疾,这次是运气好,没事,难保下次……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总之你看好她。”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程竞舟被她这一眼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去多想。
罗雁勤又看向沈灵菲,眼底明明是有话要说,最终只是抿抿唇什么都没说。
沈灵菲低声道,“他这段时间忙,等下次我和他一起回惠城看你们。”
听她这么说,罗雁勤也只能叹口气。
她倒不是摆女方娘家人的架子,但是他们来几天了,薛志满一直没出现算怎么回事,就算再忙,也应该露个脸才对。
还没结婚就这样,这以后要是结了婚,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沈灵菲回到病房的时候,章绪宁坐在床上翻着手机。章绪宁看到她,再看到跟她一起进来的章绪仑,眼皮抖了抖。
章绪仑道,“程竞舟临时有事去公司了。”
他避开她的视线,又道,“我给你熬了粥,还做了两个清淡的菜,你尝试着吃点。”
“中午的粥不是还有吗?”
“那是早上的,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这个是现做的。”章绪仑给她盛了一碗,放到她面前的小餐桌上。
“这些天都是你送饭?”章绪宁问。
“嗯。”
“你不用去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