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刚落,口供室里的清丽身影站起来,应该是录完了口供。
两个男人的视线同时都?落了过去。
房里,孟染起身那一?刻,觉得有些?恍惚。
虽然之?前假想过这样的可?能,但当现实真的摆在眼前,她还是无法相信,在这样一?个法治社会,还会有人这么猖狂,因为利益去想要另一?个人的生?命。
她回答完所有警察提出的问题,松了口气走出门,却猝不及防看到?站在门口的傅修承和周屿安。
孟染以为自己会不知所措,但很意外,她出奇的平静。
或许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那些?无法说清的羁绊和隐瞒,最终竟然由两个月前的一?桩案子牵了出来。
她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孟染表情?很平静,对霍抉说:“我录完了,如果?还有需要了解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说完又面朝周屿安,“你?也一?样。”
一?碗水端平,没有任何?偏倚。
说完这句话,孟染便从两个男人中间穿过去,离开了派出所。
周屿安没去追,他用最大的理智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朝走出来的警察说,“我是沈榕的律师,能不能查阅证人的口供。”
警察有些?莫名?,“周律师,所有资料进入诉讼阶段才可?以申请调阅,你?怎么……”
是啊,周屿安想自己也是疯了,明知道不可?能,他却问出这么荒唐的问题。
“给他看吧。”霍抉忽然开口,“我允许周律师现在看,看清楚。”
现场气氛变得微妙,律师团们面面相觑,用眼神表达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程序,警察也皱着眉:“这怎么——”
霍抉打断他:“有任何?后果?我自负。”
“……”
警察已经察觉出这两个男人之?间一?些?不寻常的气氛,眼下受害方既然愿意把证词给对方律师看,警察便也没再坚持,把刚刚记录下来的内容交给了周屿安。
周屿安接过来,关节微动,打开扉页。
他视野里映入整页内容。
黑色的中性笔,白色的纸。
明明写得很清楚,可?不知为什么,周屿安的视线却变得逐渐模糊。
甚至看到?最后,他好像已经不认识上面的字。
“11月3号晚上8点左右,因为我丢失了一?只重要的画笔,所以去海边找。”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躺在礁石下面,只有微弱的呼吸。”
“我将他扶回家后,他的脉搏忽然停止跳动。”
“我给他做了很久的人工呼吸,他才苏醒。”
……
警方录口供会要求证人讲述所有的过程,一?丝细节都?不会放过。
也正如此,周屿安通过这页纸,仿佛情?景再现般,看到?了傅修承和孟染曾经度过的那一?夜。
她救了他,给他做人工呼吸,给他换衣服,甚至牵着手陪了他一?晚。
周屿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看完后面的内容的。
只知道读完最后一?个字时,耳边好像有冰冷的海水在呼啸,他从头冰到?脚。
“我曾经说过我很公平,先来后到?。”霍抉平静地落下声音,“周屿安。”
他第一?次正式喊他的名?字,像在宣告这场三?人游戏的结束。
“你?才是那个后来的人。”
[] 就范
晚上六点。
派出所外面?的巷子里已?经没?了什么车流, 来?往的人很少,暮色暗垂,冷瑟的风无声流动。
周屿安坐在车里, 耳边反复回荡傅修承说的那句话——
“你才是后来?的那个人”
这个时候再去回忆三?个人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 曾经忽略的细节都变得清晰而讽刺起来?。
难怪那次去傅家大宅吃饭, 孟染会那样不自在,傅修承会说那些?意味不明的话。
后来?在画展现场,问他是不是要跟自己抢,他说是又怎么样。
周屿安突然笑了。
自己问的是画, 殊不知傅修承回的应该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