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怎么说清楚,说连心是他后妈,他不可能让她来参演,还是说之前他骨裂的鼻子和脚趾都是拜连心所赐?
所以没说清楚也不能怪他,不是吗?
可惜对于他的道歉,连心只反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晕车吗?”
“嗯?不晕。”
“那就好。”连心脚下油门一踩,‘嗡’地一声,车如一道红se闪电窜出去,在来往的车流中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是此起彼伏的骂声和鸣笛声。
周粲后背紧贴着椅背,双手抓住安全带,侧头看怡然自得的连心,“这是要去哪里?”
车行进的方向可不是老宅。
连心扫了一眼后视镜,“带你去兜风。”
周粲看窗外完全暗下来的天se。兜风?
车一路开到郊外的灵山湾,夜晚的灵山湾没人没路灯,照明全靠天上挂着的月亮。
连心把车停在一处弯道,下车,打开后车厢,从底板下的格子里拿出一个琴盒背上,领着周粲上山。
同样是山路,连心脚步很稳,周粲却走得跌跌撞撞,等到了山顶,周粲已经有些喘。他撑着膝盖,看气息如常的连心打开琴盒,借着微弱的月光,周粲看清了盒子的东西——两把手枪,和一把拆开分装的狙击枪。
“你……”虽然他不认为连心大晚上的带他来山上是要弹琴给他听,但他也不会想到里面装的是枪啊。
连心拿出一把手枪试了试手感,检查了下弹匣,递向周粲,“会用吗?”
“会。”周粲点头,周家四个孩子小时候都玩过s击,不过只有周载yan喜欢并坚持下来,他只是会而已,没什么准头。
连心拿出另一把别腰上,然后借着月光快速组装好狙击枪,找了个位置趴伏下来。
“有人跟踪我们?”周粲再笨也能猜出一些,他伏在连心身边,顺着狙击枪瞄准的方向看。
“算算时间,该来了。”连心话音刚落,就有车灯光从他们来时的方向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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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晚点???︿???
来了两辆车,前面是辆越野,后面是辆小轿车。
周粲不敢动,甚至不敢呼x1,怕打扰到连心。他偏偏又忍不住想看她,于是他缓慢地侧头,视线从弯道挪回到连心身上。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连心的侧脸。月光下,连心仿佛蒙着一层薄纱,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不真实,就如当下的场景,他都觉得不真实。
他是在做梦吗?
尽管知道这个世界黑暗无处不在,但拿着货真价实的狙击枪狙人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超前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得‘砰’地一声,随即就听见山下传来汽车失控摩擦地面的刺耳声。
周粲朝山下看去,正巧见着后面的小轿车撞上越野车的车尾,然后一同撞进弯道旁边的斜坡停下来。
距离不远,周粲能看见车内活动的人影,紧接着又是‘砰砰’两声,越野车副驾驶的人不动了,从小轿车开门下车才探出半个身子的人直接栽倒在地。
“有狙击手,关灯,都他妈给我关灯!”
周粲听见那边有人在喊,然后很快,两辆车的车灯都暗下去,那边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了。
连心收起狙击枪,“换地方。”
周粲紧跟在连心身后,他紧张得要命,连心却悠哉得像一个出来夜钓的钓鱼ai好者,她手里拿的不是什么狙击枪,而是钓竿,走着走着,觉得这里水域不错,就抛一下竿,然后再换地方。
就这样换了三四个地方之后,连心把周粲塞进一片矮丛里,“你在这里躲一躲,我一会儿来接你。”
周粲压住想要拽住连心的手,“好,我等你。”
周粲sisi握住连心给他的枪,尽量地缩在矮丛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寂静的夜里时不时传来枪声,‘哒哒哒’接二连三炸响的是敌人的,偶尔不慌不乱‘砰’一声的是连心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矮丛里待了多久,或许半小时,或许十分钟,或许三分钟,过度紧张已经模糊了他对时间的感知,直到他听见了一个脚步声。
不是连心的脚步声。
连心的脚步声很轻盈,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沉重,明显属于男人。
周粲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不能被发现,绝对不能被发现。
他藏匿的这个地方,一侧是山石,他刚好躲在山石的y影里,又在矮丛下,只要不是靠得太近,是不会被发现的。
可天不遂人愿,脚步声越来越近,周粲已经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喘息声。
终于,男人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据说杀手对生人的气息,尤其是对他有敌意的气息很敏感,此时两人距离不过五米,周粲知道自己不该去注意他,更不该去盯着他,可是他根本没法不去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男人好像察觉到了不对,但应该是因为光线原因看不清矮丛里有没有人,周粲看见他迟疑了一瞬,手中的步枪枪口在一瞬之后就朝着他这边移动。
周粲毫不迟疑,对着男人扣动扳机,响起的却是两声枪响,一前一后,相差不过半秒,那个男人应声倒地,不动弹了。
有脚步声快速靠近。
周粲还沉浸在开枪杀人的惶恐里,枪口挪向声音方向,手指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枪就被人夺走了,手腕被人握着猛地一拽。
他整个人一下子就从黑暗里来到了月光下。
“敢开枪,你很不错啊。”
周粲看见连心在对他笑,笑容陌生。
这是她第一次善意地真心地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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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我杀人了。”周粲惶惶不安,他只是个普通人,杀人,哪怕是为自保杀人,也让他难以接受。
“杀人?”连心轻笑,拉着周粲到尸t边,踹了踹男人还在淌血的大腿,“你说的是你这歪到姥姥家的一枪?”
男人身上有两处枪伤,一处是大腿,一处是太yanx。很明显,以他的角度,他s出的子弹不可能钻进男人的太yanx。
他只打中了男人的大腿,人是连心杀的。
周粲紧绷的身t松缓下来,随即又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对不起,给你拖后腿了。”
“他们是冲我来的,是你倒霉撞上,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连心把枪放回琴盒,随后给老钱打电话让他来收尸。
“还能走吗?”
周粲眼睫微垂,微侧头,“嗯。”
“跟着我。”连心走在前,周粲跟在后没走多远就摔了一脚,她回身看他。
周粲不好意思地解释,“天太黑,没看清。”
连心一手拎着琴盒,一手抓住周粲的手腕把人拽起来牵着他走。
周粲脸颊发烫,好在天se暗,看不出异常,连心走在前,也看不见周粲上扬的嘴角。
两人回到车上,连心把琴盒放回后备箱,哼着歌开车掉头,和路边两辆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好像真的只是个满载而归的夜钓ai好者。
“你以前经常遇到这类事吗?”周粲对她太好奇了,好奇到不顾‘好奇害si猫’的定律。
连心摇头,“一般都是我主动找上门去,所以得事先做好多工作。我巴不得都是别人找上门来,省事。”
“你是,杀手吗?”周粲这么问,心里却存疑,连心怎么看都和杀手挂不上钩。
杀手不论外貌还是气质应该是普通的,甚至是平庸的,这样丢在人堆里才不会引起注意,可连心太耀眼了,在人群里就是鹤立j群,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是杀手呢。
“对呀。”连心侧头看他,“怎么,觉得我不像?”
“嗯。不像。”
“不像就对了。”
周粲想想,似乎也对,是他思想狭隘了,耀眼也是一种保护se。
两人回到老宅,连心却没有下车,谢钦送她一份礼,她怎么能不还礼呢,她不仅要还,还得趁热,晚一分一秒,都是对谢钦的不‘尊重’。
某别墅区,红蛛老板刚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他哼着歌围上浴巾,对着镜子刮并不太明显的胡渣。今晚的姑娘才二十刚出头,很年轻,已经过五十的他挺着肚子、皮肤松弛,难免感慨岁月不饶人。
不过有句话他觉得很在理,金钱就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五十又如何,只要有钱,甘愿爬他床的小姑娘数都数不过来。
把刮胡刀一丢,红蛛老板出了浴室,见卧室的灯关着,琢磨今晚的小姑娘挺有意思,竟想着跟他玩点儿小情趣。
眼睛在适应黑暗之后,他看见靠窗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怎么坐那里,你该在床上等我。”
红蛛老板眼神随意的扫向大床,结果看见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他脑中警铃大作,想要躲已经来不及,先是听见消音后的一声枪响,随即大腿传来一gu剧痛。
“啊啊!”红蛛老板坐倒在地,捂着伤口颤声问,“你,你是谁?你想g什么?”
连心起身打开床头灯,暖光下,房间不算敞亮,但也足够看清一切。
“是你!”红蛛老板瞪大眼,他直觉不妙,该不会是谢钦的身份暴露了吧?不过不管是不是暴露了,他这一枪都是受谢钦连累。
c!
连心把他的神se看在眼里,开门见山,“谢钦在哪里。”
“不,不知……啊!”红蛛老板话还没说完,腿上又挨了一枪,这一枪距离他大腿根已经不到三厘米。
“我耐心有限。”连心枪口稍稍一挪,对准红蛛老板的胯下正中,“最后问一遍,谢钦在哪里。”
红蛛老板拖着双腿后退,疼痛和失血让他浑身颤抖,“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把行踪告诉我。”
连心点头,“有道理,也就是说留着你也没用了。”
枪口挪向额头。
“等等等等!”红蛛老板往旁边躲,“我虽然不知道他具t在哪里,但他一定是在五星级酒店,谢钦不论到什么地方都是住酒店,而且只住最好的酒店最好的套房。”
的确符合谢钦的x格。
连心收枪,“你最好庆幸我能找到他,不然我还会再来的,一而再地打扰你,多不好,是吧?”
“是是是,不不不,不打扰不打扰。”红蛛老板觉得自己快失血过多而si了。
‘啪’随着床头灯开关关上,屋内顿时陷入黑暗,等红蛛老板的眼睛适应,屋内哪里还有连心的影子。
他爬到床边,拿了手机先给私人医生打了电话,然后就给谢钦打过去,电话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谢钦,n1taa到底做了什么……”
谢钦把手机拿远一些,等红蛛老板发泄完,他才贴近,“你不是还活着吗。”
“n1taa说的是人话?”红蛛老板七窍生烟,“要不是看在你爸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你赶紧找地方躲躲,最好是回国外去,你回来时我就提醒过你,华国不b国外,你要低调要小心行事,你倒好,回来就惹了一个nv疯子。”
“nv疯子?”谢钦手腕转动,酒杯里的琥珀se烈酒晃荡,“嗯……形容贴切。”
红蛛老板:“……”妈的,都是疯子。
车内,nv疯子本人正监听着两人的对话,没忍住笑了。
过了一分多钟,有电话打进来,电话号码显示空号。
连心接起来,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是变声后的机械音,听不出男nv:“老板,定位成功,位置信息已发送。”
“嗯。”连心挂断电话,点开信息查看坐标,锁定。
派去的人被连心g掉谢钦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连心居然这么快就找到红蛛老板那儿去,行事还真是跟周衍一样雷厉风行。
看来酒店是不能住了。
谢钦连夜退房,刚出酒店,接过门童递过来的车钥匙,人距离车门还有步的距离,一gu莫名的心悸陡然袭来,多年被暗杀的经历让他本能地抱头下蹲往车下躲,下一秒,‘砰’地一声,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钉入大理石地面,碎石飞溅。
门童吓傻了,呆滞了几秒,才啊啊啊地尖叫奔逃。
谢钦顾不得门童,他小心翼翼打开车门钻进去。
他不能留在这里,他不能进警局,哪怕是以受害者的身份。
车启动,驶出酒店,他透过车窗看向酒店对街天台,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标,因为那个nv疯子正站在天台边缘冲他挥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