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紧闭的门,陈清让想质问她谁给她的脸,准许她甩自己门了。
打开房门,门口已经没人了,走廊上只留下她一个背影,马尾晃动,走廊尽头的窗户漏入室内几寸阳光,她身影被勾勒出金线。
她就在不远处,但陈清让半天没憋出来一个字,最后什么也没说就又把门关上了。
计嘉自然是听见又一次开关门的声音,在陈清让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她不是一个幼稚的人,计芳华甚至说她因为太小就去当平面模特赚钱而过于早熟,可就像是计桉说的,她是白天被人踩了一脚晚上都要去别人床头磨刀的性子,虽然有点夸张,但连着被他这样关门了好几次,现在也为自己刚才反击得逞的小幼稚而喜悦。
讨好就留着下次吧。
海鲜粥剩了一半在碗里,碗筷随手摆在电脑前。空调静音运作着,温度比前几天已经往上调了不少。
身上的酸痛感已经减弱了不少,但头还是昏昏沉沉,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他这一回睡得实在是太久了。
退烧药带来的安眠效果让他这一觉睡得很沉。
眼皮很重,他艰难睁眼,室内昏暗,他向来不喜欢拉开窗帘,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晚上还是白天,视线里他看见微弱的手机屏幕光。
荧幕光照着一张造物主得意之作,她坐在自己房间的电竞椅上微微垂眸,指腹在屏幕上滑动着。光落进漆黑的眼眸像一颗启明星坠落在深墨蓝色的天际一般。
想开口质问,可声音嘶哑不成调。
但这点动静还是将椅子上的人惊动了。
她抬头,手机光线在她脸上变化,随着她放下手机,启明星消失了。
计嘉放下手机走到床边,抬手将房间里的灯打开,一排的开关,她来来回回试了好几个,才开了一盏灯光不算强烈的小灯。
陈清让被光刺着眼睛。他蹙着眉,还没来得及质问她为什么待在自己房间,一个凉凉的物体抵着他额头了,发烧的嗅觉变差了,但她的护手霜好像是玫瑰味道的。
下一秒水银温度计递过来了:“测一□□温。”
他应该是发烧脑子烧糊涂了,很配合地伸手接过了温度计。
三十八度,还在发烧。
陈清让把温度计丢在一旁,脑子也反应过来了:“你进来干什么?”
“李妈和廖姨今天原本要休息,因为不放心你,李妈决定不去敬老院看她妈妈了,廖姨又大半个月没休假了,我就说我来照顾。”计嘉拿走了水银温度计怕他这么随手丢在床头柜上会打碎,顺道把之前的碗筷也收拾了起来,“进来是因为敲门敲了很久你都没醒。”
“哦。”陈清让闭上眼睛,这解释勉强能接受,“你会照顾人吗?”
他还是有点存疑。
计嘉睁眼说瞎话:“我妈去世之前就是我在照顾。”
说完她就走了。
耳边传来开关门的声音,陈清让又躺了一会儿觉得头实在是疼得厉害,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六点,也算是晚饭点,干脆起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发烧后嘴巴里发苦,额前的碎发还滴着水,他下楼前没忘带上手机,手机搁在床头柜上,旁边是他的玻璃杯,他记得自己睡前喝了很多,但现在杯子里的水七八分满。
伸手一抹,杯壁温热。
应该是计嘉给自己倒的。
家里灯都没开,不过夏天的天黑得晚。
厨房开着门,一道身影在门后若隐若现。她就穿了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棉质短袖,上衣下摆塞在宽松的牛仔短裤里,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身。
头发随手一扎,看着松松垮垮倒也没散。
陈清让刚走到厨房门口,她就转过身发现了自己。
计嘉手里拿着一个玻璃碗,里面全是绿叶子菜。
陈清让径直走向冰箱,从里面拿了瓶矿泉水,早上的海鲜粥早就消化完了,他肚子有点饿。
他斜睨着她:“你吃的什么?”
计嘉觉得他在明知故问:“蔬菜沙拉。”
她有上镜需求,所以也有三餐忌口的顾虑和习惯。但陈清让没有,他看着那一碗绿油油的蔬菜,因为热量的原因连沙拉酱都没有,只有几个被蔬菜“围剿”的虾仁。
“我不吃。”陈清让有点嫌弃。
计嘉面不改色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觉得他莫名其妙,自己也没有说要给他吃。
见她没反应,陈清让不耐烦地提醒:“你不是答应廖姨和李妈要照顾我吗?我不吃蔬菜沙拉,你给我做点别的。”
原来少爷存了这个主意,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自己为了搞好关系找的机会必须把握住。
计嘉放下碗:“你想吃什么?”
陈清让胃口其实也一般,思来想去:“粥吧,青菜粥。”
人是少爷、少爷是发烧的少爷、烧成灰了也还是少爷脾气的灰。陈清让金口下达了指示之后才不想在厨房干等着,计嘉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略有怨念地拉了拉嘴角。
她其实挺会照顾人的,小时候计芳华就时不时消失几天,有时候是三四天,后来动辄就是大半个月。计嘉比计桉大了三岁,自然承担起了照顾计桉责任。但是她只会一点比较简单的,后来再自己动手做东西吃是因为要对卡路里有严格把控。
菜谱选修方向和少爷的胃大相径庭。
一不留心,小拇指在烧烫的锅子边缘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