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醒来,谢绰发现身旁是空的。
他还没完全清醒,脑子有些混沌,愣愣地看向身边空荡的位子,半晌伸手摸了摸,凉的。
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
意识到这件事后,残留的睡意终于褪去了大半,他看向窗外丰盈的日光,明明那么亮,却好像始终照不进自己的内心。
他的裂缝,只有徐羡能渗透。
谢绰又抚了下身边那无人的床位,自嘲地扯了扯脣。
终究是跑了。
是啊,遇上这种事,任谁都该跑。
昨天在沙发上又做了几次,最后徐羡晕了过去,谢绰把她抱去浴室仔仔细细地清洗乾净,换上柔软舒适的睡衣,然后将人放到床上、掖好棉被,让她睡得舒服些。
待把自己也打理好后,谢绰掀开被褥,看到女人眉间隐隐染上摺痕,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整个人的状态有些不安。
徐羡睡眠一向好,也很少梦魘,这次属实难得,也反常。
他看着心疼,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安抚似地吻了吻颊侧,用体温包裹住她,竭力建构一个安稳的温床。
徐羡靠在熟悉的怀里,神情慢慢恢復平和。
可这回换谢绰魔怔了。
他方才发了狠地折磨她,彼时有多兇,这会儿心就有多痛。
「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着徐羡,嘴里喃喃着数不清的道歉,夜色沉湎,他埋在她的颈窝里偷偷流泪。无声的愧疚淌在她的肌肤上,本该是烫的,可睡梦中的她毫无知觉,他却擅自替她疼了。
谢绰一夜未眠,后来直到天光大亮,才就着窗櫺处浅浅的晨曦,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而他从始至终都紧紧拥着她,深怕一放手就会失去。
可睡醒之后,她还是走了,一声不吭的。
现在已经中午了,今天不用上班,谢绰发了会儿呆,面无表情下了床,机械式地梳洗、换衣服。走到客厅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满地混乱的气球和彩带,很多都已经消气扁掉,懨懨地瘫在那儿,犹如谁毫无声息的一颗心。
而那张沙发更是不能看了,凌乱的摺痕、乾涸的液体,深深浅浅的水渍,全都明目张胆地昭示着昨晚的失控与纷争。
桌上的蛋糕放了一晚没冰,早坏了,鲜奶油散出隐隐的酸味,谢绰本该是嫌弃的,岂料却有些失神地切开它,甚至挖了一口放到嘴里,自虐似的。
变质的奶味在口中发酵,很腻,很反胃。
「生日快乐,羡羡。」
他嚥下那口坏掉的蛋糕,对着无人的虚空,低声说出迟来的祝福。
可寿星却也不在了。
谢绰沉默地把散乱的东西整理好,客厅又逐渐恢復成井井有条的样子,他每一步都那么规整,看起来冷静又从容,可仔细一瞅,就会发现他眼神空洞得宛如被大火烧尽的荒野,土地乾涩龟裂,残留的馀烬在空中浮沉,散落一地的只有无用的杂草碎屑。没有生气,没有温度,只是一片荒凉。
他的灵魂好似被抽空一般,那天谢绰坐在阳台上,抽掉了一包又一包的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