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臣把这段时间查到的,关于土地兼并一案,全部都和皇帝说了一遍,但这种现象不是前段时间刚刚有的,只是前段时间突然变多了起来,土地兼并屡禁不止,就是因为有利可图,天灾之时,收成不好,百姓没有收入,朝廷赈灾钱粮不到位,还要缴税,没了活路,自然只能变卖田产,被剥削压迫了。
赈灾这事,里面水也很深,关于庄稼,天灾大方向粗略的分便是洪灾和旱灾,南方雨水多,洪灾频发,修建水坝,安抚灾民,朝廷大把的钱投进去,但年年仍有灾祸。
赈灾油水多,层层克扣,到百姓手里又到底有多少?
皇帝听完,没有多说什么:“朕知道了,你先去吧。”
“臣告退。”贺延臣作了一揖,退下了。
“去,喊老四过来。”承平帝吩咐道。
贺延臣出了宫,又回了大理寺,处理了一些案子,才回国公府。
话分两头,贺延臣走后,姜予安也算是松了口气,知道自家酒楼账面是没问题的,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她拉着齐凤鸣和萧禾回了雅间,吃完了这顿饭。
送走二人之后,她又回了酒楼,平叔的脸抹了药,当时那酒鬼醉了,力气也不怎么大,打的倒是不严重。
但她的人,凭什么那醉鬼说打就打,说到底,还是酒楼背后没有靠山。
在京城开店,大部分背后都是有人的,毕竟总会遇到些什么事,有人自然好办事。
贺延臣帮了她好多回,虽然他每次都不是要帮她,但直接间接的,确实救她于危难之际,姜予安是感激的。
“平叔,委屈你了。”姜予安一脸歉意。
“小姐,这说的什么话。”平叔笑道。
“今日之事,也怪我不能成为这酒楼的靠山。”姜予安说道,但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准备一份谢礼,丰厚一些,送到定国公府,就说畅意酒楼谢贺大人仗义执言,秉公执法。”
她叫人拿了纸笔,让平叔给贺延臣写了封信,她想要贺延臣成这酒楼的靠山。
这酒楼的股,平叔二她八,但她可以让利三分给贺延臣。
酒楼这几年盈利颇多,在京城中也是有名的,三分利应该谁也不会拒绝吧。
她倒是没透露自己是谁,全程由平叔出面。
可没过多久,平叔回来了,东西不仅没收,还收到了回信,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秉公执法,不感兴趣。
挥洒遒劲的字体和给她写的那封如出一辙,可这话却是冷了不少。
姜予安没有接触过永安侯府的产业,自是不知公府侯爵世家大族有多少铺面,纵然没有酒楼这般盈利,但那么多铺子合算,也不少。
若是别人,怕就答应了,可偏偏贺延臣不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国公府家大业大,他手底下有很多铺子,平日里都是成一在打点,具体赚多少,贺延臣也不甚清楚,但总之不少就是了。
姜予安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但也不能强求:“那这些为何没收?”
“今日跟在那公子身边的人说,他们公子不收这些,不必言谢。”平叔回道。
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姜予安心想要不要她出面和他谈,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她开酒楼一事谁也不知,她与贺延臣满打满算不过见过四回,如何能够这般笃定地信任贺延臣?
既如此,便罢了。
“那便算了。”姜予安点头,“平叔,我不会让你白挨打的。”
“多谢小姐。”平叔作了一揖。
“我先回了,你休息几日,不必操劳。”姜予安吩咐道。
“是。”
姜予安今日出府,没有带云苓和白芷,她刚回去,云苓便说有人给她递了帖子。
她打开一看,是白崇的妹妹,白羽,说是约她三日后去东郊游湖,这不过是面上的掩饰,实际是白崇在约她。
前几日相看之后,都没再见过,她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他再见了。
“回一封吧,说我应了。”姜予安说道。
既然觉得白崇不错,自然是要多接触的,若是真的合适,那不失为一段好姻缘,姜予安对白崇很满意。
姜予安换了身衣服,去了祖母屋里,祖母已经睡了,她没有多打扰,看了一眼就退下了。
回了屋,她坐在梳妆台,想了想,喊白芷:“白芷,去拿纸笔来,我要写封信。”
虽然上一封不是她写的,但也算她授意,加上这封,这一日竟是要给贺延臣写两封信。
徐尛这般无礼,姜予安到底只是个闺阁女子,如何拧的过当朝官员的大腿,只能借靠贺延臣。
当日徐尛在云端书楼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话,那她就原原本本告诉正主,贺延臣不在意,但心里埋个种子,日后碰上徐尛,想必徐尛也不会那么好过,若是他在意,陛下面前参他一本,也必是要治他的罪。
姜予安这般想,提笔开始写,她就说自己看了全程,对徐大人这样欺压百姓之事实在看不惯,今日贺延臣站出来,她欣赏贺延臣的人品,自然不能瞒他,把那日去云端书楼买书原原本本写下来,添油加醋写徐尛是如何大逆不道的,如何痛骂贺延臣的,最后说希望他保密是她告诉他的。
但写完姜予安开始犹豫,今日酒楼出了事,晚上她就告诉贺延臣,这不是亮牌她是酒楼背后的人了吗?以贺延臣的心思,必然想得到,她这便算是要借贺延臣的手收拾徐尛,明晃晃的利用,是如何都不合适的。
姜予安把信叠起来,拿出火折子烧了,这件事不能这么办,得从长计议。
三日后。
天愈发的冷,今日姜予安换了厚实的披风,一圈兔毛衬得她的脸小巧精致,一点红唇水润,谁看了都想亲一亲的程度。
她坐了马车,带着云苓和白芷去了东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