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门,听着不像随意,颇有些规律,没一会有人来开,掌柜把玉佩给里面的人看了一眼。
“姑娘,进去之后自会有人带你见主子。”掌柜的把玉佩还给了姜予安。
姜予安接过玉佩,深吸一口气:“多谢掌柜。”
“您客气。”掌柜微微躬身,上了马车回去了。
“这边请。”里面有个男声说道。
姜予安深吸了口气,拢了拢披风,捏紧手中的玉佩,迈进了门。
前面那人穿着武德司的衣服,一言不发地带路,姜予安自然也没话,沉默地跟着。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前面的人停下:“主子还在衙门,派人通报了,先在这里等吧。”
前面应该是堂屋,写着扶云轩。
“多谢。”姜予安颔首,进去找了位置坐下。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点着灯,姜予安如坐针毡。
大理寺狱。
今天有个重案的犯人被捉拿归案,贺延臣正在审,那人不肯认罪,贺延臣动了些手段,他才肯说。
贺延臣刚净了手,就看到成二进来。
“主子,府里通报,有个女子拿着玉佩寻您。”
拿着玉佩的女子?姜予安?
她怎么了?之前姜予安倒要把玉佩还给他,他没要,如今她和白崇定亲,还想着可能过段时间她会还回来,可这样子也不像还玉佩来了。
以贺延臣对她的了解,若非走投无路,姜予安绝不会求助他。
贺延臣把手里的帕子随手一抛,取了旁边刚刚脱下来的披风披上,驾着马回了府。
“主子,那女子在堂屋等着。”守在门口,刚刚带路的那人见贺延臣来了,行礼说道。
“嗯,你们先下去吧。”贺延臣点头道。
姜予安在这里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她好像从没有感觉时间这么慢过。
她来这里,也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来的,贺延臣虽然位高权重,可能不能插手她的婚事还未可知。
没错,她想求贺延臣,帮她找个好夫婿,她和白崇这般,外人还不知如何猜测,怕是没有人再愿意和她定亲,林氏拿捏了她的亲事。
她必须先脱离了林氏的掌控,再好好和她们清算。
门被打开,外面的风一下子吹进了堂屋,贺延臣好像很爱穿玄色的衣服,外面披了同色的披风,风尘仆仆。
姜予安在进了堂屋就摘掉了帷帽,此刻听到门开了,抬头看过去。
贺延臣总是能看到她最狼狈的时候,不管是寒音寺那次,还是这次。
贺延臣进来,把门关上,他没有主动开口。
姜予安咽下喉中酸涩,起身行礼:“贺大人。”
“发生什么事了?”贺延臣问道。
“不知之前大人说的还做不做数。”姜予安把手里的玉佩递过去,“我想求贺大人帮忙。”
贺延臣看了一眼,没有立刻伸手接,看着姜予安低垂的眼,有一滴泪滑落,他微微皱眉:“什么忙?”
“我想求贺大人,帮我寻一门亲事。”姜予安抬头,眸中的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下。
姜予安觉得难堪又羞耻。
她一个女子,找上门来求外男给她寻一门亲事。
贺延臣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他想过姜予安可能求他帮忙,但没想过会是让他插手她的婚事,况且……
“你不是已经和白崇定婚了?”
“他家退亲了。”姜予安闻言,举着玉佩的手就要落下。
贺延臣却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玉佩,一举一动之间,他身上隐隐约约的血腥味飘进了她鼻子里。
“具体是怎么回事?”
贺延臣今日一直在忙那件案子,没空听武德司的汇报,听姜予安的意思,是白家上门退亲的,这……岂不是置姜予安的名声于不顾?
姜予安把事情细细说了,从她是怎么被骗出去,怎么发现不对劲,被陌生男子拉扯,林旭嘉救她,众人过来,那些人咬定她和别人私通,到实在走投无路来求助于他。
贺延臣听完:“我可以帮你查,那个男子想必逃的不远,只要找到他,拿到证词,自然能证明你的清白。”
“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姜予安说道,“白家上门退亲,我就很难再找亲事,而只要我未嫁一天,他们就永远是长辈,压在我的头上,这就是这个世道。”
贺延臣闻言心中一震,是啊,这就是这个世道。
众人不会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只会看他们能看到想看到的东西,然后妄加揣测。
“我只想求大人,能否帮我寻一门亲事,门第不用太高,贫寒些也可以,只要人不错就好。”
这个世道哪里容得下不成婚的女子,女子受限颇多,定亲成婚要男方满意才会“插钗”,不满意就是一批锦缎,退亲男方上门,就会猜想女方不贞不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