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2/2)

姜予安红着眼睛:“我想要我们身份对等,我依靠你,你也依靠我,我信任你,同样,你也信任我,不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隐瞒欺骗,即便有危险,下场只有死一条路,也死在一处。”

可那怎么可能呢?在贺延臣眼里,她就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女人,她没有权势,没有功名,没有爵位,只是个女子,贺延臣有什么需要依靠她的?

他哑了声。

不是为别的,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他清楚的认识到姜予安这个女子的不同之处。

这男人和女人,从来都是女人为卑,身份如何对等?虽然贺延臣不会这么想,但现实如此。

哪有男人依靠女人的?哪有女人要插手男人公务,还说要死也死在一处的?她说的这些,说出去甚至是骇人听闻。

贺延臣不懂,也不知她所说的,该如何做。

姜予安说完,知道不会有回应,也没有失望:“吃饭吧。”

人没有拥有,就想拥有,人拥有了,就想要更多,更多……

她承认,她是个贪心的人,她想要完整的贺延臣,只属于她,如果没有,她甘愿不要。

她给贺延臣夹菜,沉默着吃饭。

吃完,喊人来收了碗筷。

“我给你刮胡子吧?”

这些日子因为她祖母的事和她,贺延臣来回奔波,胡子拉碴的。

贺延臣还在想她的话,听到她的声音回了神,点点头。

姜予安吩咐巧云拿来刮胡子的刀和皂角,其实到贺延臣的年纪,应该留胡子,但他不爱这些,觉得碍事,不干净,一直会刮掉,在一众“美髯公”里也算是个另类。

贺延臣坐在椅子上,她左手捧着他的脸,胡子拉碴的他有些别样的狂野感,姜予安一时间看失了神。

巧云拿来东西,姜予安拿帕子沾湿,水稍稍有些烫,她捂住他的下半边脸,给他的胡子稍稍弄软一些,待会好刮。

贺延臣安静地配合她。

没一会,姜予安拿开帕子,拿着皂角打起沫,抹在他唇周,净了手,拿着铜刀给他刮着。

很是熟练。

贺延臣看着她认真的脸,即便不是很认同她说的话,也并不理解,还是捏着她的手腕,稍稍离开他的脸。

“那便试试。”他直视着她的眼睛。

姜予安勾勾唇,明白他在和她说什么,可她知道不可能,贺延臣过去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会短时间内因为她而改变?她也不相信,她可以改变谁,但她还是点头。

“好。”

贺延臣松了口气,想着,至少能稍稍回到从前,不必每天都因为此事心梗,也不必每日听到姜予安的话气得甩袖离去。

可姜予安要的不是这样。

他只不过是想缓解目前的场面而做出的尝试和退让,并非发自真心。

“祖母的事,莫要伤怀了。”他虚虚地搂着她的腰说道,“你瘦了一大圈,好好吃饭,好好养着。”

“我知道。”姜予安说道。

她难过,可日子还要过,祖母不想看到她这般浑浑噩噩,她就算是为了祖母,也要振作。

从昏迷三日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她就告诫自己,该放下了,她还得往前走,不能只沉浸在当下。

“杨老先生给我回信了,说莫承文章写的不错,可以收他为学生,叫他去听课。”

总算有个好消息,姜予安心情也松快了许多:“太好了,杨先生的书院开在何处?”

“倒是不算远,马车约摸两三个时辰便道,旬假的时候还可以回来。”

“想必你费了不少功夫。”姜予安给他擦干净脸,把铜刀扔进水里,扭头想喊云苓进来把水盆拿下去,却被贺延臣拽住了手腕。

“费力气倒也没有,不过总得收些利息。”贺延臣说着,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她要守孝,不能亲热,贺延臣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姜予安回抱他,下巴轻轻搁在了他肩上,他雄阔的肩背叫她放松了许多,就这么,她竟然睡了过去。

贺延臣感觉到肩上的重量逐渐加重,微微侧头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把她抱到床上去,叫巧云她们进来收拾了水盆,然后给姜予安褪去外裳,擦了手脸,去书房办公去了。

姜莫承被杨老先生收为学生,叫有些低迷的他也高兴了不少,姜予安帮着收拾好东西,送他去了杨老先生办的书院,贺延臣公务繁忙,叫成一跟着来了。

这书院大,里面的学生想必也都是天之骄子,极聪明的,自家弟弟的性子,这么些天她也摸明白了,善良,但缺了点热血和勇气,她不由得嘱咐几句。

“要和同窗交好,平日里无伤大雅的事情无需计较,但若不高兴了,也无需忍让。”她轻声道,“姐在包里给你放了些银子,尽管用,没了就寄信回来,听到了吗?”

“姐,我知道了。”姜莫承有些舍不得,这么一进去,可要好久才能见到姜予安,倾身抱着她。

“姐,你等我考取功名,我一定成为你的靠山!”

姜予安失笑,拍了拍他稍显瘦弱的脊背:“好,姐姐信你。”

“快些进去吧。”

姜莫承拎着大包小包,身后的小厮也是大包小包,他一步三回头的,看的姜予安眼眶都红了,手攥着帕子,挥着手叫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