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什么都没写。
贺延臣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
【喻之,我今日在一些草本书籍,地理经注上查阅了一些记载,天泪的主要成分是天香草,而天香草和徘徊花混在一起会有一些中毒反应,但并不剧烈,可也有中毒的例子,写书之人见过此事,觉得颇有意思,便记录了下来,中毒的原因就是提炼两种植物香味之时,味道过于浓烈导致,徘徊花经常被用来泡澡,据我所知,宫里徘徊花是提炼成为香露抹在身上,如果陛下也涂了,而香炉里如果是天香草含量大的香料,会不会有中毒征兆呢?】
姜予安的信,让本来还没想通的贺延臣醍醐灌顶。
他对香料本身就不甚了解,更别提什么香露,他从来不抹,没那些闲情雅趣。
至于南方的一些风情人俗,他也不太通晓,姜予安帮了他大忙!
“来人!”贺延臣扬声。
“去询问伺候陛下洗澡的近侍,陛下洗澡时用不用香露,用什么香露。”
如果对得上,那陛下中毒的源头就解开了,这两样东西串联起来,他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没过一会那人回来禀报:“他们说陛下爱用徘徊花的香露,已经用了很多年了。”
果然如此!
贺延臣叫人拿来笔,给姜予安写了两句,给她送回去。
“孙御医,齐御医,如果这天泪里天香草含量极高,而陛下每日都要涂抹徘徊花提纯的纯露,会有可能中毒吗?”贺延臣问道。
“这……”孙御医从未听说过。
一来,能用得起香露的极少,因为一瓶香露,要几百朵花制成,徘徊花又不是野花,需要精心培育,普通人家怎么用得起?
二来,这天香草除了南方一带,北方几乎没有,在北方也并不盛行,因此两种东西碰到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偏偏,在陛下身上碰到了。
“若说可能,也是有可能的。”孙御医说道。
“那便可以下手研制解药了。”齐御医大喜。
贺延臣却在想别的。
陛下用什么香露,近臣如贺延臣也不知道,陛下也不会把自己用的香露广而告之,只有近身侍奉的,才会知道陛下的喜好。
“去,把陛下的近侍拿下盘问,都有谁知道陛下爱用的香露是徘徊花制成的?”贺延臣吩咐道。
此事不仅需要宫里传递消息,还需要宫外配合,天泪又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京城也并没有地方售卖,大量天香草制成的天泪,恐怕需要人特意从别处运来,或者……在京城附近有庄子专门种植大量的天香草!
贺延臣想到此处,即刻喊来成一,叫他带人在京城四处的庄子里彻查,有没有哪个是在种植天香草的。
另外又派了一堆人去查,有没有暗中从汴州送到京城的东西。
吩咐完这些,贺延臣又细细思量起整件事。
陛下中毒,如今消息按的严实,并没有走漏风声,背后下手之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下毒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如今众大臣只以为皇帝身体微恙,需要一段时日修养,太子和四皇子监国。
如果此事是京城中的人干的,最大可能的只有皇位受益者,太子和四皇子。
如果说太子,确实有可能,皇帝一死,他便能顺理成章继承大统,何苦还要跟四皇子斗?
可也不保险,如今四皇子和太子分庭抗礼,几乎是势均力敌,最后鹿死谁手还是两说,太子不像是会如此铤而走险的人。
而四皇子,毒死皇帝对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如今皇帝明显更宠四皇子一些,皇帝在,他还有机会成为太子,皇帝不在,说不定最后他什么也捞不着,就算坐上了皇位,最后也只能落个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是敌国,也不太可能,太子已经成年,在朝政上也可独当一面,即便皇帝死了,他即位,朝臣皆在,并不会有什么大动荡,定国公等武将如今也还是壮年,兵马日日训练,并不俱一站。
而且,如果是敌国的手笔,这般费劲周折地把皇帝毒倒了,为何不直接一击毙命?
按照这个思路来想,最后也只剩下三皇子了。
可三皇子远在汴州,皇帝中毒之事,也只是和汴州有些关系,并不能直接盖帽子给三皇子,而三皇子又有什么好处?不过是白费功夫而已。
所以……到底是谁?
定国公府。
姜予安收到了贺延臣的回信。
【飖飖解我燃眉之急。】
她笑笑。
他和林业在门外讨论的,并没有隐瞒她,姜予安知道之后,隐约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只是记不太清了。
醒来之后,她去找了之前读过的一些书,整整一个上午,她才找到相关的记载,赶忙给贺延臣写信过去。
帮到他了就好。
姜予安看着手里的信有些出神。
总算,在她和贺延臣之间,她并不算是一直被保护的那个,也并不算无用的那个了……
姜予安无疑是自卑的,和贺延臣相比,可如今,好像没有那么不平衡了。
一直到晚上,大理寺少卿和贺延臣轮班,贺延臣才回来。
已经很晚了,贺延臣本以为姜予安睡下了,可没想到屋内还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