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绞尽脑汁,一些细枝末节才逐渐变清晰,对着他振振有词道:“我才没说那种话,明明是你生了八个孩子。”
秦肆嘴角一勾,眼神凉凉:“我跟谁生八个孩子?”
“跟我啊。”纪璇一本正经,“不过是你生的。”
虽然梦很荒唐,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漫长跨度,很多情节都记不清了,但这件事她记得很清楚。
秦肆许久没说话,她看见他微垂着眸,眼神有些复杂,戳戳他的胳膊问:“你在想什么?”
秦肆轻叹了一声,抬手捋捋她睡乱的头发:“我是在想,现在的女性要工作,要赚钱,社会上的压力不会比男人小,可一旦进入家庭,面临着怀孕生子,工作,心理和生理的多重伤害,有时候还不被理解。”
纪璇仰头看着他,心里暖暖的,嘟哝道:“你怎么比女人还了解女人?”
“继父教得好。”他握住她的手,笑说,“我妈四十多岁跟他结婚,直到现在,他没让我妈给他生孩子。一来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再来,我们家三个孩子,虽然都不是宋叔叔亲生的,但他疼我们,我们必定会把他当亲生父亲一样孝敬。”
纪璇记得那个男人,那次去他家一面之缘,饭桌上话不多,但所有眼神都落在他妈妈身上,不加掩饰的爱慕。
秦肆吻了吻她的发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知道她心里担忧,才会做这样的梦。
“纪璇,我爱的是你,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衍生物。照顾我父母,或者生几个孩子,这些都和我们的爱情无关。
“我希望跟我在一起做的所有事,都是你开心和愿意的,不要有一丝勉强。”
眼睛都模糊了,她抬手抹了抹,吸着鼻子说:“倒是有一个办法。”
秦肆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什么办法?”
“我也不是不开心和不愿意跟你生小孩。”纪璇湿着眼睛对他说,“如果我生的小孩可以都跟我姓,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
秦肆一脸真诚:“你不用勉为其难。”
纪璇一个闷拳砸他胸口:“听不懂是不是?”
她还记得梦里和他有八个孩子,每一个都长得像他。
一岁的秦肆,三岁的秦肆,五岁,七岁……十多岁的秦肆,都是她没见过,可又十分欢喜的样子。
没有不愿意也没有不开心,更没有勉为其难。
秦肆领悟到她的意思,咧嘴笑了,手指刮刮她鼻尖,无比宠溺道:“行,都跟你姓,都是你们老纪家的孩子。”
纪璇瞥他一眼:“不用跟你家里人商量么?”
秦肆勾着唇,表情像十七岁那样狂得不行:“我俩的种,我说了算。”
纪璇纠正他:“是我说了算。”
“行。”秦肆揉揉她脑袋,“你最大,你说了算。”
没几天就要过春节了,大家都在翘首盼着放长假,好回家与家人团聚,没什么激情再放在工作上。
而纪璇因为代理副总监职位,变成整个部门最忙的人。
总监一句话,跑腿的是她,还得管着下面那些人。
她深知道站得越高,摔得越疼,不是当员工时犯点小错被上司骂骂就算了,于是不敢有一丝懈怠。
直到小年前一天,周五,大寒,纪璇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特别特别冷,她穿上了衣柜里最厚的羽绒服。
中午午休刚起,收起折叠床,还没来得及泡杯咖啡,安寻火急火燎地从外面推门进来。
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就连安寻进来也会敲门,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纪璇直觉不太妙,问她怎么了。
安寻说话都有点结巴,嗓音颤颤的,目光看着她不住的发抖:“姐,我们上个月完工的那家酒店,水晶灯掉下来,砸死了一个小孩。”
天色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外面北风呼啦呼啦地吹,像来自地狱的哀哭,一刻也不停歇。
作者有话说:
(二更)
公关和法务已经去接触过孩子的父母,纪璇想着去慰问一下,被总监拦住了。
现在对方最恨的是卖灯的厂商和酒店设计师,而设计图是她画的,灯也是她从公司合作商那儿选购的,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对方如果告她,还要吃官司。
合作商已经交涉过,说灯没有质量问题,推卸给吊顶。而如果是吊顶的问题,她和施工公司都难辞其咎。
“水晶灯检查了吗?”纪璇问。
安寻摇摇头:“我打电话联系。”
“不用联系了,直接去吧。”
酒店事故区拉了隔离带,门口有人把守,纪璇说是施工公司来的,才放她们进去。
“姐,你小心点,我听说这酒店老板还去公司扯皮来着,要知道你来了,说不定又得发生血案。”安寻小声嘀咕道。
纪璇瞥她一眼:“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安寻举起一只手:“我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