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2)

余爱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起身,走到他身前坐下,“你跟叔说实话,你喜不喜欢我家漾漾?”

傅居年一怔,手指攒起来,神色未变:“您是指什么?”

余爱民笑道:“还能指什么,就是你觉得我家漾漾好不好,如果没有两家的关系,你还愿不愿意带她?”

听他这么问,傅居年心里松一口气,表面上还是那副神情:“她表现很好,我不觉得麻烦。”

虽然没正面回答,但余爱民也听出他对这件事并不抵触了,点了点头,放心似地叹一口气:“如果你不讨厌她,也觉得她挺好,那以后就多帮衬着她些,这些小辈里,我就最放心你。

“当然,我也不会白让你照顾我家漾漾。”

傅居年察觉出几分不对味来,眉头轻蹙:“您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余爱民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自己先看了一眼,然后递到他面前。

傅居年接过,那是一份病例单,他看着看着眼神变了,赫然抬头看过来。

余爱民抬手制止了他要说的话,摇着头道:“我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过去,老伴不在,我其实也没什么牵挂,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漾漾。”

傅居年沉默半晌,眼神越来越复杂,看着他道:“现在医疗技术发达,没有那么严重。”

余爱民笑着摆手:“你不用说好话安慰我这个老头子,医生有什么话都跟我说明白了,我也在接受治疗。”

“不过,如果真要走到手术那一步,我是不会做手术的。”

傅居年虽然不懂医学,但是知道脑袋里长东西,很多手术预后并不太好,有的可能会丧失一部分生活自理能力,对于老年人来说,手术意味着更大的风险。

像余爱民这样一生要强的人,其实他很理解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余漾知道吗?”

余爱民抬头,拍了拍傅居年的肩,“我叫你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我暂时想先瞒着她,之所以告诉你,是想让你帮我一起瞒着她,有时候我去医院,可能一半天的回不来,你就找个借口什么的,让她别回家,给她找找活干。”

傅居年觉得这不是个稳妥的办法:“总有瞒不下去的时候。”

余爱民叹了口气:“我知道让你撒谎很为难,其实这样做也挺对不起你的,不过我也仔细考虑过,还是觉得先不要告诉她比较好。”

这看起来是他深思熟虑过后的选择,傅居年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

余爱民沉默很久,才道:“漾漾有躁郁症,治疗很久才好转,现在刚恢复回正常的生活,我不想再因为我的事打击她了。”

登堂入室

傅居年从余爱民的房间里出来, 已经是一个小时候后的事。

二人下楼,看到余漾坐在楼下客厅打游戏,嵌入内墙的巨大屏幕上放着冒险岛的小人蹦蹦跳跳的画面。

听见声音, 她头也不回,操控着小人跳过火焰。

“下完棋了?谁输谁赢?”

正说着, 她按错了键,小人一下跳到沟里, 最后一条命也没有了, “哎呀!”她尖叫一声。

余爱民哈哈笑道:“当然是我赢了呗!”

余漾退出游戏界面, 回头看着傅居年, 脸色一言难尽:“还能有比我爷爷棋下得更臭的人……”

“嘿,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你——”余爱民表示抗议。

傅居年没有出声插进爷孙两人之间的话题里,视线从余漾握着的手柄上淡淡扫过。

红白机是他小时候那个年代盛极一时的产物, 后来由于网络科技快速发展,各种游戏层出不穷,人们对画面、音乐、剧情和可玩性等要求越来越高, 游戏的硬件设施也在不断升级,到了现在这个年代, 还玩红白机的人已经不多了。

余爱民察觉到傅居年的眼神, 一边下楼,一边在他身旁压着嗓音说着:“我在漾漾小时候送给她一套游戏机, 后来她就一直玩, 玩到现在也没够。”

余漾嚼着嘴里的糖, 放下游戏机起身, 走到楼梯口, 双手背在身后, 仰着头问:“二叔,你回家吗?我送送你?”

余爱民颇有些惊讶地看过来,还想着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上道,变得这么有眼色了。孙女能跟傅居年搞好关系,他自然双手双脚支持,甩甩手,他往回走:“那行吧,你去送送小傅,我去睡觉了,哎,这老胳膊老腿,不服老不行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捶捶胳膊按按腿,就这么原路返回了。

随着楼上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余漾脸上的笑渐渐淡去几分,目光再次落在傅居年脸上,她故意放轻了声音,眉头也紧跟着皱起:“我爷爷是不是找你说什么了?”

不同于刚才的天真烂漫,此时她眼里竟然有些咄咄逼人的认真。

傅居年脚步一顿,原来她是故意找机会单独跟他说话的。

“没什么。”他回道。

余爱民特意交代过他,不让他告诉她实情。

谎言不可能维持长久,傅居年现在也这样认为,但如果这是老爷子的心愿,他肯定不会枉顾他的意愿,擅自做决定就把真相告诉她。

何况余漾现在的状况,也称不上好时机,今天白天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个画面,还印在他脑海里。

按老爷子的说法,余漾的病情已经稳定,可是今天她表现的那样,可不像稳定的样子。

其实就算余爱民什么都不说,他自己也多少也察觉到了余漾的反常,只是没想到这种反常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傅居年就有些后悔,在公司时不该对她那么苛刻。

余漾看他想事情想出神的模样,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忽然,她凑上前一步,微微踮起脚尖,清澈透亮的眼睛瞬间在眼前放大。

她盯着他:“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