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掀被绕去了屏风后。
后面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明黄的被子整齐地铺在床榻上。
宁如深挪过去,在床沿坐了坐。
他摸着身下光滑的被衾,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跑上来蹭大金窝。
坐了会儿,他又空落落地爬回自己床上。
他闭上眼,眼前又浮出李无廷映着霞光低头亲他的神色。宁如深没忍住在微促的呼吸中紧了紧毯子:李无廷,真是……
哪有在跑之前突然亲他一下表白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热烘烘地睡了过去。
黑甜的梦中尽是阳关酒厉烈的味道。
·
就这么过了几日。
烈日炎炎的北疆久违地下了场雨。
雨势很大,哗啦啦倾盆而下。营中溅起泥水一片,那条用来洗澡的河都泛滥了。
等雨停了,营中又是一顿重建。
宁如深看着跟前来来回回的士兵,不免担心起远在塞外的大军:
“陛下他们出征会受影响吗?”
孙伍站在他旁边,“有陛下和霍将军在,不必担心。况且先前陛下还提醒过:行军需绕过幡河、还有行军五日要扎营至邑水上游。想必早已了解过地势。”
宁如深稍松了口气,忽然又想到:
李无廷之前说只要他点个头,就告诉他最大的秘密。
该不会……是指表白时点的那个头?
但这么大的秘密,只需要自己点个头。
就像是在说,他不是随随便便和自己在一起的。能分享最大的秘密,至少是奔着一生伴侣去——
宁如深心跳快了些,蓦地想起那晚烛火下李无廷看来的神色,专注而温润,后来的亲吻又郑重而热烈……
他想着有些出神。
“咋的?”身侧传来孙伍的声音,“还是担心?”
宁如深拉回思绪,问道,“大军出征,一般需要多久?”
“这可说不清。大军出征,三月半载以上的都有,就看战况如何。不过嘛,若事出突然,结束得就快了。”
“多突然?”
孙伍一点不留口德,“比如北狄王没了。”
“……”那可太突然了。
宁如深虚心请教,“稍微没那么突然的呢?”
“那就是主将被捉了。”孙伍说。
·
前线还没传来消息。
后方就有守备兵来报:从北鞍调来的粮草快到了,只不过因为昨天下了场大雨,芦马道那一截淤泥,粮车陷在了路上。
孙伍听得恼火,想说什么又摆手,“唉,罢了罢了,去接接。”
宁如深点粮习惯了,“我带一队人去。”
孙伍想了想,“好。”
等出发,宁如深才知道“芦马道”还不在长绥城外。而是在隔壁垅县外面,靠近两国交界处、是为常年走商专门修的一条道。
他换了身轻便的常服就带兵出发。
一路出了垅县行至芦马道外,远远便看一队粮车从那截陡峭的泥路走出来。
一行人满身狼狈。
见他们前来接粮,运粮官赶忙行礼赔罪,“下官失职,让各位大人费心了!”
宁如深抓了把粮,见质量还不错:
不是狗官。他大度,“先回长绥。”
“是!”
从芦马道回垅县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走出一截,刚行至一片荒草连天的岔路口,车轮滚过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