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旻深觉得钟臻代表着夏,美好的、突如其来的夏。
后来一起吃过几次饭,钟臻很少同他交流,却记得他的那些不与人说的小习惯。比如不吃芹菜,比如喜欢将刀叉的对调,左手持叉,右手持刀;后来的一次,商旻深上楼时发现钟臻正在帮助佣人摆放刀叉,晚餐开始时,他发现刀叉的位置恰如自己的使用习惯。
那时的钟臻像是秋天,成熟,热烈,不声不响地给天与地换了颜色,自己却仍旧温柔。
刚领了证,老师就离世了,钟臻抱着他,无助地哭了一晚上。他总觉得人的精力有限,哭上几个小时就会累到睡着,可是钟臻真的抱着他哭了一晚上,直到窗外的天空亮起一线金黄,然后逐渐变成浅粉,绯红,绛紫……
钟臻怎么就不会累呢,他一定积累了很多伤心。这个时候的钟臻又像是灰色的冬季,百无聊赖,毫无生机。
再之后,他们正式生活在一起,他每天出来进去都能看到钟臻,浅浅地笑,轻轻地说,像是把他吓坏了一样。
更糟糕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享受被这样的钟臻关注,照顾,享受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管多忙,也想要见他一面。
钟臻是代表着希望的春,一年开始,万物复苏,钟臻是把春天带来的人,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耐心地见证春天一点一点的改变土地,花朵一朵朵在他的心间绽放。
心头的小鹿不知疲倦地叩击着他孱弱的心脏,扰得商旻深不得安宁,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失眠是痛苦的,尤其是心头还有个沉重却轻盈的惦念。恍惚间,他听到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本以为是楼上邻居起夜了,仔细分辨的当口,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声清晰的开启易拉罐的声音。
当即起身,趿拉着拖鞋,推开房门,他一气呵成地见到了钟臻。
钟臻睡不着,他是最后一个洗澡的,吹干头发后又清理了浴室和洗手台,慢吞吞回到房间。
手掌的感觉很微妙,轻轻扣握,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的触感。
钟臻被自己过分活跃的思绪折磨得睡不着,越想就越兴奋。今晚太美好了,他不想求助于苦兮兮的助眠药,干脆起身出门,从柜橱里找到了几罐啤酒,开启独酌的夜。
结果,啤酒刚打开,另一扇房门忽然打开,站在他思绪中心的那个人闪亮登场。
“怎么还不睡?”商旻深揉揉头发,傻乎乎的问。
“睡不着……”钟臻稍显局促,捏着啤酒罐,听到气泡在他耳道中哔啵炸响。
谁知,商旻深不是起夜,面颊一赧,也跟着承认,“我也是。”
钟臻倏然放松了许多,拍了拍沙发上身旁的座位,“过来坐。”
商旻深坐过去,自然地探着身,要从沙发上拿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