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中之识(1/2)

黑蒙阴沉的天覆盖着灯光辉煌、斑离繁华的h市,缕缕雪丝随风摇晃而下。

傅晨祤在这天晚上从医院被接回了温家。这一年,傅晨祤13岁。

13岁,本应该是一个小孩天真烂漫的年龄,却对傅晨祤而言,成了人生最悲痛、最不想回忆的一年。傅晨祤的父母死于他13岁生日这天,死于车祸,隐隐之中,像是有恶魔在操控着命运,在傅晨祤还未来得及许下美好生日愿望前就收走了他的所有幸福。

温家收了养子的消息在网络不胫而走,不少网友感慨这个小孩遇上了权势滔天的温家,一辈子都要坐享荣华富贵,羡慕不已。

只有傅晨祤知道,他早已死在车辆相撞的那一刻、酿绿藏光的那一天,从此,他触目的七彩阳光不再是多彩的颜色。

起初照顾傅晨祤的佣人会尝试去和他沟通,无论用多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切对小孩具有诱惑性的东西去跟他交流,傅晨祤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眼神淡如墨般望着手中的积木玩偶,让人无法窥知他的内心。在多次沟通无效之后,佣人只好作罢。

傅晨祤很少出房间,如果不是佣人上楼叫他用餐,他可能不会踏出房间半步。

自从在车祸手术醒来后,傅晨栩就开始难以入眠,一闭眼,血淋淋的画面会出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无比恐惧,像是身体摔下了悬崖,碰地的那一刻粉身碎骨。

恐惧侵蚀着他的所有,只有将重新拼装好的积木,一块一块拆卸下来,打乱成一团,然后又按照原有的轨迹拼接好,内心才会得到片刻的宁静。恐惧让他痛苦多少次,他就拆卸多少次,拼装多少次。

傅晨祤并没有直接被带回温家,而是被安排在了另外一座房屋。长桌上会永远摆着八珍玉食,品尝美食的主人却只有他一人。诺大华丽的房屋不分白天夜晚的寂静着。

后来,傅晨祤才知道,不是他放弃了世界,是世界抛弃了他任由他孤独。

半个月后,温琼斯的专用司机师傅前来接送他,说要带他去接见温氏夫妇。早在进入这间温家安排的房屋前,傅晨祤就猜想到了所谓的抚养也只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提供冷清清的房屋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温家居住在熙园林,这块地段并不位于市中心,却凭借着它独特的优势,成为了市里地价最昂贵的区域,几平米就以百万千万起步,除了撒钱如雨的豪门贵宅,普通人一辈子也踏足不了这块地。

温家靠着几辈人拼死从商,在商业界有了一席之地,直到从温琼斯开始,温家放弃经商,开始从政,温琼斯凭借狼子野心进军政界,39岁上任市委书记,上任不到几年不负众望,让h市不断发展壮大,同时也让温家从商业巨鳄一跃成了h市政坛地位崇高的家族。

司机将傅晨祤带到温琼斯办公室面前,轻敲办公室门:“温先生,傅少爷带来了。”

“让他进来。”

傅晨祤推门而入,温琼斯拿下眼镜揉了揉眉眼,便又抬眼看了看来人,问道:“住的还习惯吗?”

傅晨祤不语,只是淡漠的看着温琼斯。温琼斯也不怒,继续道:“我理解你失去双亲的痛苦,你父亲走之前也托我照顾好你,我不会失言,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你休息好一段时间,只需遵循我安排好的去做就行。”

看着身前的养子依旧一片默言,温琼斯整个身心往后靠,无奈叹了一口,仿佛劳累到极致,语气重了道:“先别回去,一会儿跟家里人一起用餐,刚好让你和温钰认识认识。”

温琼斯一说完,傅晨祤就转身离去。傅晨祤不喜欢待在房间里,温宅不像他住的那所,这里的佣人比他的那所多了多,尽管那些佣人将视线转到他身上的眼光很小心翼翼,但傅晨栩还是敏感察觉到了,那些审视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

温宅占地很大,建筑也非常古典,这是一座具有鲜明的罗曼式风格的建筑,外形似城堡,建筑内部以壁画和雕刻为主,温宅中央,还有一个大型的喷水池,喷出的池水尽数滴落在周围植被上。

傅晨祤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于是漫无目的走着,却走到了一个安宁的地方。

突然,一声声轻柔的琴音传来。

傅晨祤止住脚步,望去。

在花丛的中央,站立着一个干净修长的背影,那少年,头微扬,一手将琴身放于左锁骨,一手则拿着琴弓在琴弦上点舞,那琴声通过弦和弓的摩擦,一声一声婉转悠长的在这片土地上响起。

黄昏撒下的光辉氤氲了少年的背影,少年身姿随音律摆动,似是弹奏到高潮,琴音愈发急促,由最初的柔和轻音变转为低沉压抑的曲调,花丛的蝴蝶也随之展翅,只一瞬,傅晨祤看见了少年紧闭的双眼,抿着的唇,与琴弓同频道的手,少年沉醉于音乐与自然的盛大交流中,分明耀人。

不知是音乐的缘故亦或是其他,一种无形的波动穿透心脏循环至全身,让傅晨祤一颤。

琴音微弱下去,落日下沉,少年已停止弹奏手中曲,纯净的明眸映入傅晨祤眼帘。

傅晨祤深邃的眼眸与他隔空对视。

突然间,气氛凝固定格。

无意间碰撞的视线,彼此眼眸中的身影,目光相交的一刹那,淡淡涟漪开始蔓延于心底。

许是少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局促的移开了目光,低垂了脸庞。

周围五彩斑斓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散发出了清新芬芳的香气。

少年踏着花海走来,脚步像交响乐发出的优雅旋律,落在了浅灰的台阶上。

演奏的交响乐结束,少年停在了傅晨祤面前,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

傅晨祤瞳孔微缩,睫毛轻颤,定眼看着面前清秀的面容。

少年开了口,“你…",又顿了顿,语气不太确定:“应该就是傅晨祤吧?”

问完未等到回应,便发出了一声轻笑,语气戏谑道:“那这样的话,我算是你的哥哥了。”

傅晨祤眉头微蹙,意识到了少年的意思,又很快恢复了原样。

傅晨栩才13岁,舞勺之年,即使是稚气未脱的面容,却因一双深邃的眼睛,给旁人一种成熟之姿,可眉眼间总透着一股忧郁,让人说不清看不透。

少年捕捉到了傅晨祤略微不满的表情,止了笑容,正经道:“温钰,金字旁加个玉器的玉,我叫温钰。”

言尽,温钰唇角带笑,伸出右手,眼神笑眯眯期待着傅晨祤的回应。

一会儿的时间,温钰就见傅晨祤薄唇轻碰:“傅晨祤。”但并未回握温钰,温钰也不尴尬,笑嘻嘻收手,轻松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落日余晖,花香飘逸,微风不燥,两位少年,一个不露声色,一个喜眉笑眼,只是后来经历种种,倒不如初见。

晚上,傅晨祤留在温宅用了餐。餐桌的正中央是一家之主温琼斯,右端坐着位女人,仪态端庄,她是温琼斯的妻子李曦瑶,是温钰的母亲,柔顺光滑的长发挽成了一个髻,用一根玉簪固定着,典型的柳叶眉、丹凤眼,如果不是眼角浅浅的鱼尾纹,看模样倒与20多岁的女子无妨。傅晨栩和温钰同坐在餐桌左端。一盘盘精美的菜品陆续呈现上来,菜香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温琼斯吹了吹手中盛好的汤,抿了一口又放下。眼神扫了扫傅晨祤:“为了方便,我把你安排在跟温钰同一所学校,学校那边的教育条件是市里最好,师源也是最丰富的,刚好温钰也在那,可以照顾你。”

说完,手拿起筷子,轻夹盘中肉,送进嘴里。旁边的女人这才动了筷。

在饭桌上,温琼斯嘱托温钰在学校照顾好傅晨栩,顺便带他熟悉熟悉学校环境,正吃饭的温钰被点到,停止了进食的动作,朝温琼斯点了头。

温琼斯交代完一切后,整个饭桌安静了下来,虽说进餐讲究口可以食不可以言,傅晨祤却莫名有种怪异感。

吃到一半,温琼斯因为一个电话,急匆匆走了。待温琼斯完全离开,李曦瑶举止却没有了半分优雅仪态,直接把筷子摔在餐桌上。

“刺啦”一声,粗暴拉开红木椅,女人站了起来,眼睛刮了傅晨栩一眼,又把视线转到温钰身上,言语不满道:“吃完,来楼上。”

温钰夹菜的手颤动了一下,嘴上附和着“好”。

女人转头就上了楼,“哒哒”的高跟鞋在寂静的屋子格外响亮。

这一下,温钰没了胃口,像藏匿许久的秘密要被公之于众,整个人开始变得心神不定:“我…你先吃着,我先上楼了。”,慌乱说完便离开了,傅晨祤看着那发着轻微颤抖的身影,奇异的感觉愈发强烈,最后也没吃多少就回了自己的别墅。

一顿饭吃得如鸿门宴般,最后各自不欢而散。

傅晨祤按照规定的时间去学校报道。下课铃声发出丁零零的脆响,昭示着学生痛苦煎熬的上午学习时光结束,同学们各自结伴去食堂就餐,教室只剩傅晨祤独自一人。

等教室没有几个人,温钰就出现在教室前门,轻声喊着傅晨祤的名字,傅晨祤也没料到温钰会来,在看见来人之后,走了出去。

温钰想叫傅晨祤一同去吃饭,两人打完菜就到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温钰看着傅晨祤沉默吃着饭,刚才来食堂也是一路默言,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境地,没话找话,道:“一会儿,我带你去周围逛逛。”

傅晨祤“嗯”了一声继续吃饭,温钰知道这个弟弟不幸的遭遇,对他淡漠的态度表示理解,甚至还有点心疼,毕竟经历了与家人的生死离别,谁能像个正经人一样和别人谈笑风生。

温钰是典型的乐观派,人开朗热情,有颗悲悯苍生的同情心,虽然自己也在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秉着“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信仰,开导自己要积极向上。现在身边遇到了悲观、觉得全世界都是黑色的弟弟,他希望自己能帮他渡过难捱的一关。

看着静静吃饭的傅晨祤,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而救赎的起步就是先跟傅晨祤熟络起来,慢慢走进他的内心。“对了,周末,你想出去玩玩吗?我带你去,我了解的地方特别多,知道哪里最好玩,你要是有想去…。”

“我不去”。

温钰话没有说完,就被傅晨祤无情的打断了。

看着傅晨祤果断拒绝自己,温钰垂着头扒拉盘中的饭,失落道:“好吧。”

吃完后,温钰带傅晨祤逛了逛校园,逛到一处便介绍一处,他听着温钰热情的介绍,蓦然想起那个在花丛拉琴的模样,原以为会是拒人千里的性格,没想到挺容易亲近的。

温钰察觉到一道视线正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表情略微僵硬,嘴上却不停,依旧介绍着,最后实在受不了,转头对上那处视线:“我也不知道你听进去了没有,好像就我一个人叭叭说个不停。”

傅晨祤最先移了视线,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微动,言简意赅道:“我在听。”

这下,却把温钰搞得不好意思,只好“嘿嘿”一笑,手不自觉挠了挠后脑。

介绍的差不多之后,温钰继续热情道:“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初二1班,就你们那栋楼对面,刚好我们班和你们班正对着。”

傅晨祤是初一1班,学校三个年级各自一个教学楼,初二在中间,初一初三各自在其左右,但三所教学楼并非是独立的,每一栋楼每一楼层都有相通的走廊,便于老师和学生走动。

傅晨祤不是笨拙的人,相反,他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聪慧,重新回到学校,并没有因为落了别人许多课程而郁郁寡欢,上课跟着老师的进度走,下课就自己钻研落下的知识点,更甚的,还会自己自主学习老师还未讲解的知识。学习对他而言,不是吃力的事情,他享受心无旁骛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光,不会总是想起很多不美好的回忆。

傅晨祤在学校认识的人只有温钰,可能是他与生俱来的疏离感,班上很多人都不会去靠近他,更不论成为朋友。

在这期间,温钰时不时来找他,把自己身边发生的趣事分享给傅晨祤听,大多数傅晨祤是沉默的倾听者。

“你现在身边有没有玩的比较好的朋友?”温钰试探问道。

傅晨祤平静摇头,温钰以为自己戳伤了傅晨祤,连忙补充道:“没事啊,这不有我呢吗,对了,我朋友听说你来这上学,想认识认识你,有机会我带你们见面。”

傅晨祤依旧拒绝了,如果不拒绝,到时只会给温钰和他朋友难堪,傅晨祤并不是会主动融入别人圈子的人,他不喜欢迁就别人,也不想因为人际关系而烦恼,而别人融进他的世界,就要承受自己奇怪的性格,通常人是受不了自己的脾性,偏偏温钰是个例外,即使自己再怎么冷漠,他依旧如最初那样待自己热情。

温钰知道傅晨祤的顾虑,也不强求,只是遗憾道:“那以后等你想认识的时候,再带你们见面吧。”

不知怎的,看着温钰发愁的样子,傅晨祤不受控制的唇角上扬,除了在家里那次,傅晨祤,不由让温钰佩服。

滑梯这边是音乐盛地,温钰油然而生的兴趣一下就上来了,他簇拥在人群中,听着别人弹奏的乐曲,显然,音调有些粗哑,大抵是个劣质小提琴,好在弹奏的人技术不错,勉勉强强可以把乐器的缺点覆盖住。

傅晨祤看着温钰到了音乐盛地,眼睛放光,不禁问:“要上去试试吗?。”

出奇的,温钰只是摇头。

他不会抢风头,虽说这句话是有点自大,但温钰确实在音乐的天赋是无可比拟的,所以如果他上去弹奏,是坚决不会放水,他也知道站台上表演的人也一定非常热爱音乐,是无比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听众。所以他选择摇头。

舞蹈看了,相声和音乐也都听完了。温钰还想再逛逛,傅晨祤默默陪着看着他。

两人都止住脚步,在前面的是一座巨大的摩天轮,它的灯光在夜幕中显得格外柔美,它缓慢的沿着轨迹旋转着,犹如一个巨大的时光齿轮。

温钰心中一动,眼神亮晶晶的望向傅晨祤,傅晨祤瞬间被打败,说:“那上去坐坐吧。”

温钰一脸欣喜,屁颠颠跑过去。他们选了一个紫色灯光的座舱,摩天轮缓缓上升,地面越来越远,温钰雀跃着望着天空,仿佛真的能触碰到闪闪发光的星星,城市的无比壮丽的全景在最高点处一览无余。

温钰篡紧傅晨祤的手,像一个出生的新婴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他惊呼道:“哇!你快看,城里的霓虹灯和满天星重合了,好漂亮!。”

傅晨祤随他视线向远处望去,心想确实很漂亮,但其实没有你漂亮。

温钰像感知到什么,两手牵着的手泅出汗来,他茫然回头看向傅晨祤,那眼神无比澄澈明亮,秀气的小脸在灯光时有时无的照耀下朦胧起来,傅晨祤喉结一动,由一只手握着温钰的手改为了两只。这下,温钰慌了神,心咚咚咚地敲打着胸腔。

在摩天轮下坠那刻,傅晨祤就附唇上来,清凉的触感让温钰瞳仁震惊,傅晨祤也没闭眼,眼神既像清醒又似迷离,就这么静静的望着温钰。

温钰轻眨眼又睁开,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依旧凝视着他,不是高高在上的,也不是卑微求爱的,而是对恋人那种极其小心翼翼的珍视和怜惜。

温钰屏住呼吸,难以吸入氧气,脸憋的通红一片,傅晨祤没有深入,只是浅浅一碰,就离开了。

傅晨祤缓缓的把倾斜向温钰的身体摆正回来,蓦然一笑,在灯光的照耀下,面容竟也染上几分温柔之色,开口道:“甜的。”

温钰被碰触的位置像是涂抹了口红更显红艳,刚才触碰的温度还未消散,明明没有进一步深入,身体却强烈感受到他的信息素,酥麻酥麻的。

温钰第一次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乌木沉香味,细闻是微苦的,而后却有一股淡雅持久的清香味。

一般情况,beta是闻不到信息素,这是以保持适当距离为前提,但若彼此肢体更进一步交流,如牵手,亲吻,性交等行为,beta是可以感知到伴侣的信息素,至于能感知到多少信息素取决于亲密的程度。

温钰每次跟傅晨祤肢体接触,心理和生理反应都会在那一刻变得极其敏感,正如这一次,他现在脑子是发懵的,因此座舱降落到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被牵着出来,清冷的夜风逐渐唤醒他的神智,对比云淡风轻的傅晨祤,温钰觉得自己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但他又觉得这是正常反应,那可是他的初吻!

温钰用冷水冲洗自己都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忍不住回忆傅晨祤附身上来的那一刻,嘴唇一凉,那颗骤停的心猛烈的被电击后救活般,又开始跳动,在静谧的小空间显得那么响亮。

他想把这种亢奋的情绪发泄出来,这样就不会反反复复去回忆,他拿起手机,给曲靖安发送三个感叹号过去:“!!!”

曲靖安:“???”

温钰:“!!!!!”

曲靖安:“发神经了?”

温钰:“我们那啥了。”

曲靖安:“做爱!!!!”

温钰:“想什么呢?就亲吻。捂脸害羞。”

曲靖安:“谁主动的?”

温钰:“他。”

曲靖安:“想不到长着一张淡漠的脸,没想到那么…挑眉一笑。”

又紧接着发了一条:“我的朋友,不久你就等着菊花绽放吧。”

温钰:“…去你的。生气。”

再接着聊下去,屏幕只会越来越黄,温钰索性把手机放旁边,躺进床去。他又发现他现在住的是傅晨祤的房间,被子里满满是他的味道,熏得他脑袋昏昏。

温钰越细想,越激动,在床上翻来滚去,横竖睡不着。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竟有了别样的反应,于是,温钰再进一遍洗澡间。

衡玉和西燕两所共同举办运动会,在西燕举行。傅晨祤难得报了一个长跑项目。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温钰时,温钰差点没有把刚刚咽下去的温水喷出来,嘴角一片水渍,他惊讶说:“你…可以吗?”

这个可以不是指傅晨祤的体格行不行,而是他习不习惯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运动。

傅晨祤淡淡说:“我在尝试。”时间已经三年了,刚开始很恐惧、排斥,到后面初中乃至现在,时不时都会接收到很多陌生的视线,他不得不强忍下去,目前,可以说是改善得很好。

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还有什么可怕的。

温钰认为傅晨祤在向好的方向改变,欣慰道:“到时候,我去给你加油。”

傅晨祤直望着唇角那片水渍,手指不由自主的替温钰擦去,温钰一怔,见傅晨祤开口:“没忍住。”

温钰脸爆红,瞪一眼傅晨祤,就拿着水杯越过他回房间。

他发现傅晨祤性格居然还有点闷骚。

夏日炎炎,诺大的操场可谓人山人海,广播的女主持人正播报着即将上场的运动人员的名字。

观众席上方有遮阳棚,所以温钰和曲靖安并没有被晒的内心哀嚎。温钰在操场一点点扫视,企图寻找那个身影,曲靖安手推搡着他:哎哎哎!别找了,你老公在那。”

温钰寻曲靖安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傅晨祤今天穿的是黑色运动套装,他不是那种清廋的体格,皮肤白皙却肌肉健壮,好像仿佛每个alpha都有这种与生俱来的力量感。而傅晨祤到底多么有力,温钰是确确实实感受过的。

自从在一起之后,温钰就发掘到傅晨祤很多与众不同的一面,比如紧张、吃醋、嘴硬、闷骚。这些与他那张冷厉锋利的脸大相径庭。他内心小心腹诽道:怎么以前那么会装,硬是没发生。所以,他现在又发现一面,就是他很会装。

操场上的运动alpha惹的观众席的oga狂叫,温钰和曲靖安的耳膜都要被震破般。

“嘣。"

裁判打出枪响,运动员纷纷跃出跑线,温钰为傅晨祤紧张起来,傅晨祤的起跑并不是很完美,距离落后第一名半截。操场上alpha的竞相追逐让观众看的目不转睛,他们活力四射,都在拼命超越对方,跑在后面的人排序位置总是飘忽不定,唯有前面两个势均力敌的alpha始终保持第一和第二的位置。

傅晨祤依旧排第二,在他前面的是一个黑皮体育生,一身腱子肉,即使跑第一也丝毫不松懈,咬紧牙关往终点冲,再看傅晨祤,表情却管理的很到位,没有一副死冲的狰狞样,他跑的是那样自由奔放,犹如骏马在原野疾驰。

温钰紧咬下唇,手握拳以加油姿势为傅晨祤助威,最后至关重要的冲刺,温钰激动的大喊傅晨祤的名字:“傅晨祤加油!。”

前排的同学被后面这么一吼,转过身看温钰,温钰哪顾得上别人,自顾自的给傅晨祤加油,他紧张的站起来,曲靖安拉他没拉动,不好意思向后排的同学道歉:“那个…不好意思哈,我朋友他有点激动。”

后排的同学微笑说“没关系”,他们觉得有趣,第一次看见在运动会上,比运动员还紧张的观众。

“啊啊啊啊啊”温钰一把抓住曲靖安,颠簸他的身子,激动道:“傅晨祤,他赢了!第一!。”

曲靖安被颠得头脑发昏:“好好好,我知道了。”

原来,傅晨祤在蓄势待发,长跑是考验一个人耐力,在长时间保持稳定的配速,他不能太快,所以没有急心超第一名,同时他也不能太慢,与后面的要拉开距离,果然!最后一圈,第一名逐渐泄力,速度缓下来,傅晨祤赶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终点。

观众席掌声轰雷,温钰激动的满怀笑意望着傅晨祤,傅晨祤像感知到什么般也回望过去,两人视线相撞,胸腔同掌声般轰烈起来。

温钰扔下曲靖安一人,拿着毛巾和水往观众席下跑去。

傅晨祤的脸部已经覆上汗水,看着从远处跑来的温钰,喘着粗气笑起来。

温钰把毛巾递给他,两人找到一处安静阴凉的地方休息,傅晨祤接过水瓶猛灌起来,发出咕叽咕叽的喝水声,汗从脸部滑入脖颈再进入胸膛里,给傅晨祤增添了份狂放不羁。

“恭喜你拿第一。”温钰恭贺道。

傅晨祤停止喝水动作,转头看向温钰,声音低沉懒散:“那我的奖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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