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刚才老人家打来火燎火燎的,我还以为出什麽大事呢。“梅婶手顺着x口,放下心来。
“梅婶,那我先上楼了。“
“好好好,帮我跟小嫣带个好。“
林静浅笑说了声:“好。“
她上楼後往左拐就是她租下的房间,是小院里最大的一间,她推开房门,带着些许欢快嗓音说:“嫣嫣,我回来了。“
“你知道吗,刚才翠云nn一看到我过去,就哭丧着脸拉我去房里给小豆子看病,吓得我以为怎麽了,结果一看就只是小感冒而已。“
“还有啊,刚才我回来时,梅婶让给你带句好。“
“滴——滴——滴滴——“
“春河…真的很美,你有看到吗?”
“滴——滴——“
手术室等候区,离开刀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了,沈嫣母亲递给了林静一封信,温润的手拍了拍林静的:”嫣子,让我交给你的”。
林静找了一个没人的窗边坐下,慢慢打开了信:”
林静,展信佳————
很多事我没说,你便也都不问我,可我知道你心底是在等我说的,这封信也是为此留给你的。
林静,对不起。
这一句抱歉,本以为不会有对你说的一天。
当初医生说我不治疗只剩半年能活时,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我要si了,而是你。
你该怎麽办?
一直到坐上车离开医院後,我才有了一点别的知觉,而这一点感觉是没了勇气的酸涩。
我没有勇气让你知晓这一切,让你和我一起进到这赌局来。
医生让我把握时间,做好道别的打算。
那时我便试想了一次,一路有你相陪,直到人生临弥留之际时,和你互相对望直至我永远闭上眼,这样的道别,对我们来说真的是好吗?
治疗的赌注是漫长不断的,不管我们赢过几回,只要输了一次,便要你承受痛失ai人,生si不见的代价,这是我不愿见到的。
你还记得几年前,有次我搭车去接你回家出的车祸吗?
当我看到你赶到急诊时的神情,我永远忘不了,你哭的那样断肠,撕心裂肺。
即便你已经得知不幸过世的不是我,即便我只是受了皮外伤,你还是停不下来的一直哭,後来你和我说就算你是看遍生si离别的医生,也不敢见我受一点点伤,更不敢想我早你一步走了。
你的焦灼,你的後怕,至今都还印在我心底,所以我不敢,不敢这般独留你一人,独留你见我逐渐冰冷,直到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於是,我选择骗你。
如若当时我直接与你说分开,不管理由是什麽,你一定都会怀疑的。
所以为了更好的瞒住你,我在曼城找了间医院,租了一套房,本就常常出差的我,加上在医院工作的你,这样瞒着你并不是很难,接着我边治疗边渐渐地冷落你,伤害你,直到在我们最为重要的日子时,你终是对我心灰意冷了,而我对你说出了诀别的话。
此生不再相见,便是我最後的告别。
可没曾想你最终还是知道了,我很对不起让你以这种形式知晓事实。
我求si的开始是在你离开後不久,延续生命对我来说好像变得不再有意义,他们说我得了忧郁,给的药我吃,要我看的医生我去,生活也总会给你活着的盼头,起起伏伏的指数带来的希望,我的母亲,还有和你想ai的六年,我一直以为是这些事情在拉扯着我。
直到那一天早晨,我如常出门回诊,回来时想买杯咖啡,我还未走近时,远远在对街就见到你坐在窗边的位置上,你和别人说说笑笑的谈话着的模样,我站在对街看了许久,直到你起身与别人一同离开後,我站在那笑了,那是生病以後我第一次笑的那麽真心,那麽开心的一次。
我才知道真正拉扯住我的,是我对你的牵挂…
看着你已经朝着没有我的未来前进了,我便没了牵挂,便一心只想求si了,一路以来,我累了。
只是不曾想我濒si时,被送到医院碰上了你。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换医院工作,换到我家附近的医院来,当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心里是喜悦的,可同时也是悲凄的。
林静,我只能求生了。
谢谢你,再见我时不怨不恨我。
谢谢你,只是将更多的ai给了我。
没有什麽能够补偿你,只能把这样短的余生全赔给你了,我很抱歉。
我知道你背着我偷偷哭了好几回,崩溃了无数次,你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一直假装不知道,看着你难受却束手无策,连一句我不会si的安慰话都不敢说与你听。
我只能盼着自己慢一点,再慢一点离开你。
所以这次开刀我也没有勇气和你说实话,肿瘤的确变小了,可不幸的是它沾在了我的动脉血管上,即便是小小的误差,都能让我在开刀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你别怪林医生,是我让她给你的假报告的,这次我想陪你再久一些,我便只赌这一次了,自私地让你跟着我赌了这一次。
这一次不道歉,待我醒来,再求得你的原谅。
愿春河畔边伴你,短短余生如梦未央。
识你,ai你,只望你不悔。
—沈嫣“
林静读完後愣在原地许久未动,心不停颤栗,看着最後那句”只望你不悔”,手里的纸被她紧捏的多了几道皱摺,她看向沈嫣进去的手术室,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人来人往,吵杂声渐小,等候区萤幕上的人名只留下沈嫣,她看着沈嫣的名字,眼前浮现她进去前的那一刻。
“林静,好好吃饭,不要等太久。”沈嫣笑盈盈对她说。
林静说:“好。”
沈嫣见她答应,松开了紧紧牵住的手,给了她一个明媚动人的笑,随後就消失在手术房前。
本以为是让她不要一直在外面守着,看完信才明白了那是沈嫣隐晦的告别。
可是她却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向沈嫣说,沈嫣怎麽能这样自私瞒着她拿命去赌?
她呢喃:”你说醒来求我原谅,可如果你醒不过来呢?”
她悲丧的不能自己,低泣悲鸣:”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去哪里找你?我要怎麽原谅你?”
手术已经过了四个小时,林医生从手术房走了出来,林静见到她,遂地踉跄起身走上前,双眼发红的说:”静静,怎麽样了?”
“病灶已经切除乾净,不过因为沾黏的b原本预期还要严重,切除过程中…还是出血了,虽然我们很快的将出血部位止住了,但还是要看她後续醒来的状况如何。”
“现在人正在送往监控室,你等一下就能看看她了。”
林紫拍了拍她肩膀,无奈笑说:”治疗到现在这麽久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沈嫣展现出求生意志来。”
手机震动声响传来,林紫看了一眼後对她说:“走吧,我带你过去。”
她穿着隔离衣,被领到了沈嫣床前,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嫣,身上被大大小小管子连结着,她心底便钻出疼来,手轻覆上沈嫣的,颤着声:”我买好了去曼城的票,你不是说想再去看看春河吗?”
“你醒来,我们就去。”
两周後,沈嫣已能自主呼x1,各项指数也恢复到正常水准,可是沈嫣还是没有醒过来,昏迷指数一直停留在七。
林紫和她讨论後,她决定带走沈嫣离开医院。
至从沈嫣生病後就特别不喜欢医院,这半年来只要化疗一结束,即便副作用让她难受至极,还是会执意让林静带她回家,林紫也看在林静同为医生份上,便同意放行了。
林静去求了沈嫣的母亲,让她带走沈嫣。
沈嫣母亲看着沈嫣沈睡的脸颔首,语带哽咽说:”嫣子这孩子这麽喜欢你,在你身边会醒的。”
得到同意後,林静便也找了梅婶谈好了民宿,也联系了熟人借了所有需要的设备,请了一位当地阿姨,和她一起帮忙日常照看。
待安置好民宿的一切後,她便带着沈嫣去往曼城了。
屋内机器滴滴声不停,林静像往常一样测试着沈嫣昏迷的程度。
她们来到白岭村已经一个月了,沈嫣昏迷指数一直停留在七分,依然处於重度昏迷当中。
林静仔细的观察沈嫣的反应,当她按压到特地位置时,她似是瞥见沈嫣微微睁眼的反应,当她再尝试不同位置时,沈嫣睁了一眼,眼睫跟着颤动了一下。
林静眼眶渐红,露出了笑容,她手颤着纪录了此刻的反应,本子上的七被她涂去,改为了八。
三月曼城迎来雨季,微风细雨,一周便又过去了。
天际微光,林静沿着春河慢跑,跑了一圈後,她去了河畔垂柳边的一间小面馆,待面来时她先投喂给了手机,然後将照片传给了沈嫣:”陈叔说等你醒来後,你想吃多少,他都请你。”
吃完後,她又传了句:“好食好景,唯缺美人伴。”
鸟鸣春涧,在白岭村第三个月,麝香木花开了,午後微风沿路送粉花,林静漫步到一颗绑着红绳的麝香木前,在烂漫花丛旁,将自己一同入镜,传给了沈嫣:”今年的麝香花开的b往年都要粉,你曾说要一起再来,还作数吗?”
“我好想你。”
她找到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了画本,翻开画本第一页,她淡笑看入神,画里是沈嫣站在春河桥前回眸对着她展笑的模样,那是她们第一次来到白岭村游春河的一幕。
林静看着画里的人,眼底满是念想,直到风吹来淡淡麝香花味时,她才舍得翻到空白页面,拿起笔开始细细描绘起眼前景se。
待她画完时,yanyan已西垂,她将还未上se的稿图拍了下来,眼眸凄凄,传给了沈嫣:”嫣嫣,我们一起上se,就当作你陪我来过了。”
她把东西收拾完後,漫步走回小院,只要途经春河时她都会停驻几分,她会静静坐在那想着她和沈嫣的所有点点滴滴。
今天她同样到了景台区,独坐看着晚霞渐逝,见残yan一点点落至山头下,包里的手机突然震震响起,她在包里寻着手机,想着今早梅婶似乎和她说晚上村里有个聚会请她去,应该是打来寻她了。
打开手机时,却不是电话,是狂跳的讯息通知,她颤着手往下滑阅。
沈嫣在你的讯息按了一个喜欢。
沈嫣在你的讯息按了一个喜欢。
沈嫣在你的讯息按了一个喜欢。
林静红了眼眶,她打开了和沈嫣的对话框,每一则都被标注上了已读,一则接着一则被按上ai心符号,她遂地起身朝着小院的方向奔去。
梅婶在门口看见她发丝乱扬,额头渗着薄汗,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林静两眼双红的就越过她奔上楼了。
到了房门前,她手撑着膝,微弯着腰喘息着,她握在手里的手机依然还在震动,蓄在眼眶里的泪,直直坠了下来,她颤着手推开了门。
沈嫣坐躺在床上,手里的手机停留在最後一张素描上,她听见门响声,朝着门方向看去,眼底含泪,对着林静露出明媚笑颜。
林静含哭带笑说:”我不悔。”
-完
作者的话:
有人想看才会写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