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个过客一样,默默旁观着这个世界。
白发青年看了眼那边的列车,听到队长的呼喊收回视线,提起重物走在队伍最后。
汗水从额头滑落,他们不过是隶属于公司最底层的搬运工,现在在这座空间站工作。
这里的站长还蛮大方的,薪水比之前他们在其他地方要高一些。
不过就是要忍耐那些研究员的抱怨、使唤、以及居高临下的傲慢。
队伍里所有人私底下或多或少都有抱怨,但谁叫那些人都是天才呢。
维洛德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那个梦,他靠着窗,看着窗外的浩瀚宇宙。
“我期待……,命运……轮转……那天。”
骗子!
淡金的眸子里满是冷漠,周身气息淡漠,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骗子。
那个声音的主人被他当做了说谎者,这段时间让青年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抹尘埃。
……骗子。
当腹部被丰饶孽物刺伤,青年还在安慰怀中的幼童,瞳孔逐渐暗淡模糊。
意识涣散之际,他似乎看见了如太阳般耀眼的红色。
观影空间的各位已经经过了几次观影,所以在下一场观影开始时,下意识的以为这又是一个平行世界。
虽然这的确是平行世界,一个没有星神维洛德的世界。
他们看着青年被人捡到,得到一份工作、房间、手机。
工作很累,是体力活,房间很小且简陋,手机也是不知道多少之前的老型号了。
青年所表露出的感情很淡,给人一种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错觉。
他们看到青年辛苦工作,总是会心疼的,看他孤身一人时,那份心疼更甚。
看见他与丹恒错过,看到他来到黑塔空间站,看那些科研人员傲慢、鄙夷不屑、暗藏嫉妒、排挤。
青年在空间站的生活说不上很好,但也没差到混不下去。
他喜欢工作后在空间站内散步,喜欢和乱跑的佩佩玩耍,喜欢在月台欣赏一望无际的宇宙。
虽然有时候那些讨厌的科研人员会说些没人爱听的话,青年也只是淡淡的,毫不理会地离去。
观影的各位都很心疼,却也无奈,那个世界的他们没有机会与他相识相交。
直到反物质军团入侵空间站,青年冷漠地看着绝望的人群,毫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就此死去。
他们被救了,被星穹列车的人救了。
青年瞧见了丹恒,回想起他是之前那个人,他注视他们离去的背影,耳边想起朦胧的小提琴曲。
星穹列车加入了新的成员,拯救了空间站的灰发青年。
他们没有交集,他们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后来,搬运队接到公司任务,前去雅利洛6号执行任务。
青年知道那是被列车组拯救的星球,一颗寒冷的、满是雪的世界。
搬完东西,青年趁休息时间去博物馆,他瞧见跑前跑后的穹,参观展品时深蓝发的男子替他介绍。
他在博物馆待了很久,也看见了金发男子与穹交谈甚欢,久到博物馆闭馆,他才回到旅店。
后来,忙完下层区的工作,他又随意闲逛,偶尔能看见穹的身影。
任务结束,他们准备返回,在回程的路中,队长问他接下来回去哪儿。
青年看了眼窗外,抿唇回答,仙舟。
到达港口,青年向这些伙伴们道别,上了前往仙舟罗浮的飞船,彼时的罗浮还未爆发星核危机。
观影的各位也有些惊讶,是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决定,也暗自担心。
青年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他不过刚从旅店出来,在繁华的街上闲逛,星核爆发,周遭有人直接堕入魔阴身,开始伤人。
青年向安全区域走去,中途发现受到惊吓的孩童,还有正刺向他的魔阴身,下意识冲过去将孩童拦在怀中,腹部被刺穿。
观影空间的各位瞳孔一震,看着屏幕上青年逐渐失去光彩的眼眸,感到揪心般的疼痛。
屏幕四周出现迷糊的白边,似乎被拉进回忆。
“我们会注视着你,直到宇宙到达终末。”
熟悉的、没人会记错的声音响起,屏幕上的身影让他们一怔。
阿哈,欢愉星神。
屏幕上的祂戴着面具,紧紧握住维洛德的手。
悲戚的声音响起,他们寻声望去,看见阿哈整个身子向前倾,似乎想要抓住屏幕里的人。
“我怎么现在才发现,那是你啊,维洛德……”泪水汇聚滴落,“很孤单吧?”
星神们很沉默,药师眉眼悲哀,泪水滑落。
岚很安静,祂看着屏幕,无人能感知到祂内心的悲鸣。
纳努克周身的毁灭气息被观影空间压制住,祂皱着眉,金色的血液从嘴角流出。
能让星神们做出如此反应,那这个观影似乎和他们所想的不太一样。
“我期待你醒来的那天,命运开始轮转的那天。”
屏幕上的神明笑着看着阿哈,祂说我很期待那个未来。
祂说,我很期待能再次遇见你们。
陷入沉睡前,神明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
“骗子。”
青年的声音响起,腹部的疼痛,耳边的哭喊,以及恍惚间看到的身影。
“没有注视,没有期待,没有回应。”
“……骗子。”
屏幕一黑,整座观影空间陷入良久到恐怖的沉默中。
直到,有人反应过来。
“等等、那是……珞?”丹恒颤嘴唇颤抖,瞳孔紧缩。
三月七捂着嘴,一脸惊恐:“怎、怎么会?”
穹不敢置信,他很痛苦,用手掩面低声低泣。
姬子放在咖啡杯,满眼心疼:“居然是这样……”
瓦尔特握紧了权杖,脸颊紧绷,那个他喜爱的青年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很辛苦。
“呜,珞符乘客……”帕姆用耳朵擦眼泪。
“空间站的那些人,真是什么都说得出口!”艾丝妲很生气,也很抱歉,“都是我没发现这些事情才……”
“不,小姐。”阿兰摇头,“你已经很忙了,而且也不可能一直管束着那些人。”
那个脸上常常带着笑,偶尔幼稚的青年,在另一个世界却很淡漠,也很孤独。
杰帕德回想起在贝洛伯格时,青年时常趁他休假,带他去闲逛。
与屏幕里之前的擦肩对比,那种无力感快要将他淹没。
“……这还真是。”桑博面无表情,他了解自己,如果不是有利可图,或者感兴趣。
他根本不会记得那人的事情,所以平行世界的他也只是将珞符当做普通的游客而已。
亏大了。他在心里指责平行世界的自己。
“将军,为什么老师会去到另一个世界?”彦卿很震惊,“我很早就想说了,那些人好讨厌。”
景元垂眸,缓缓摇头:“我也不知,不过,阿珞他……”
欲言又止,他瞥向星神那边,神色复杂。
“我就说这个空间有问题,不过居然真的攻克不了!”银狼皱眉。
“连星神都被压制住了,怎么想这个空间都大有来头。”卡芙卡叹气,眸中藏着担忧,“阿刃,你还好吗?”
刃垂着眸,一言不发,但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屏幕重新亮起,他们看见青年被救下,看他偷偷溜出来,走在长乐天的街道上。
建木突然疯长,他站在路边遥遥望去,回想起那个梦。
低笑一声,呢喃道:“骗子。”
观影空间,阿哈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身影,听到那声骗子时沉默许久。
随后嗯了一声,环顾几位老熟人。
“我们都是骗子。”
那个世界的星神不会注视、不会期待、不会回应。
祂们高高在上、祂们没有属于自己的爱。
而我们,也不过是一群无能为力的骗子。
我是谁?
青年睁开眼,入目便是血红一片,尸横遍野。
大脑和身体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隔了许久才有所动作。
青年拔出插在腹部的剑扔在一旁,他能感觉到腹部的伤口正在自动愈合,有些痒,但还是痛。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夜空,缓缓眨眼。
啊,月亮。
脑袋突然抽痛,某些情绪涌了上来,难受,就像是被针扎一样。
愤怒、怨恨、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思念。
青年捂着头闷哼,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零零碎碎的画面,那里面的人令他感到很熟悉。
画面闪得很快,最后定格在一个女人试图强行喂他服药的场景。
她说,吃了这长生药,你就是我们的同伴了。
青年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吞下了那枚丹药,身体开始产生异变,在剧痛中,他听见女人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云上五骁又如何,你们还不是守护不了自己的朋友!」
「长生!长生!跟我们一起投入慈怀药王的怀抱吧!」
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好吵!
怨恨吞噬了他的理智,堕入魔阴身的青年杀死了在场所有人。
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抓起剑给自己来了一刀,疼痛让他暂且恢复理智。
脑海里最后出现的画面,是几个焦急向他奔来的身影。
月亮、太阳、星星、阿镜、狐狸。
青年骤然起身,刚刚愈合的伤口因他的动作崩裂。
想起来了,我要去找他们,
然后,
杀了他们。
青年和镜流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一个成为了罗浮剑首,一个成为了罗浮最好的医士。
他很受欢迎,每当他值班出诊时,前来看病的人就会比平时多出几倍。
刚开始还很混乱,后面还是镜流派云骑军来维持秩序才好了很多。
青年偶尔躲懒跑去工造司,某次躲懒结识一位短生种工匠,少年名叫应星,不久前随商船来到罗浮。
慢慢的,他们逐渐熟识,成了朋友。
青年从年轻时就常常为镜流送饭,后来随着工作愈发忙碌,这个习惯才慢慢被他放下。
但一有空,他又无其他事可做,就会做些吃食去云骑军校场找镜流。
后来得知镜流收了弟子,他便会多做一些送去,然后坐在一旁看着师徒二人比试。
去往鳞渊境需要经过丹鼎司,青年在很年轻的时候结识了还是少主的饮月君,他们关系不错。
至于狐人少女,她喜欢在他值班时跑来找他,就连手指不小心被划伤也要来找他。
景元喜欢粘着青年,一有空就往丹鼎司跑,某次休息时在前往丹鼎司的途中遇见镜流,得知目的地一致后便同行。
后面又遇到了饮月君和白珩,到达目的地后,他们看见青年正与一位工匠相谈甚欢,而那家伙就是最近很出风头的应星。
这算不算云上五骁的初遇?
又过了几年,云上五骁的名声响彻仙舟联盟。
青年离魔阴身爆发还有几十年,他并不恐惧死亡,在这七百多年中,他见惯了生老病死、生离死别。
本以为他可以安享晚年时,意外发生了。
一小部分药王秘传的家伙溜进了丹鼎司,似乎是为了报复,为首的女人喂他吃下了诱发魔阴身的丹药。
堕入魔阴身的青年杀死了在场的所有药王秘传信徒,理智全无,无差别攻击。
最终被云上五骁控制,交给十王司的人,在路上打晕人后驾驶星槎逃离仙舟罗浮,下落不明。
在这失踪的几百年间,阿珞经常跑去杀丰饶民。
魔阴身发作时间一次比一次快,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要回去,回到家乡。
再一次踏上故土,百年时光,早已物是人非。
因为13剧情没开,开始造谣
景元醒后,又一次来到鳞渊境,列车组也跟着来,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星核猎手也在。
忽然寒意袭来,他们看见黑纱蒙眼的女子出现,一剑向丹恒刺去。
被躲开后转而杀向刃,卡芙卡用枪逼退女子,女子落在地上不动。
曾经的云上五骁四人,时隔百年,再次相聚。
“找到了。”
气氛凝重时,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众人往声音响起的地方瞧去,白发青年提着剑站在那里,笑声诡异。
“原来如此,阿镜、应星,你们也堕入这不死不灭的深渊中了。”
“真好啊,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穹经常在广场看见一位老人,每天从早便坐在长椅上,午饭时会从口袋里拿出食物,然后继续坐着,一直到傍晚。
他很好奇,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热,老人发现了他的存在,笑眯眯地冲他招手。
穹走过去坐下,手中被塞入一个三明治,他有些诧异,老人和蔼地点头,示意他快尝尝。
穹咬了一口,很好吃,非常符合他的胃口。
三两下吃完,一瓶牛奶又出现在手中,是温热的。
穹刚好觉得有些噎,拿起牛奶小口小口喝着。
吃完后,他对老人道谢,两人开始闲聊,经过交谈,穹觉得老人很懂他,两人似乎成了忘年交。
从那之后,穹每天都会跑去广场和老人见面,有时候要去下层区也会提前给老人打声招呼。
某天醒来,穹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几十年前的贝洛伯格。
彼时的守护者还不是可可利亚,或许可可利亚现在还没出生。
对于穹来说,穿越时间回到过去这件事有趣极了。
他开始在上层区晃悠,有时也会跑去下层区看看那些还未被裂界侵蚀的小镇。
在这期间,他在下层区结识了一位白发青年维洛德,在相处期间,穹觉得他们就像传说中的灵魂伴侣一般。
维洛德的厨艺完美的征服了穹,他们整天整天黏在一起,有时候穹提议去外面冒险,维洛德都会立即赞同并付出行动。
两人互有好感,但都未明说。
维洛德的好友歌德看不下去,作为局外人,他真的想让这两人大胆一些,别错过了。
于是歌德开始两边做思想工作,慢慢的,他们都心动了。
穹靠攒着的冬城盾去买了枚很漂亮的胸针,他准备第二天告白时送给维洛德,离别时他叫住维洛德。
“维洛德,明天上午广场见,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维洛德笑着点头:“好,我很期待。”
然而,当穹醒来后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他和维洛德,似乎就此错过。
穹想,在这几十年里,维洛德可能已经娶妻生子,有了爱人,被儿孙环绕。
他不确定对方是否喜欢自己,但他却不敢想维洛德会不会早就死去。
失魂落魄的穹走到歌德大酒店的大厅,被老歌德叫住。
老歌德说,人老了就记不住事了,也忘了好多,但是,从第一次看见你来这里,我就觉得你和我年轻时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他说,那家伙好不容易在自己的劝说下准备告白,结果第二天直接失踪了,吓得他和朋友去找银鬃铁卫报案,满城去找他的踪迹。
他说,他们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那家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老年人总是絮絮叨叨的,老歌德突然盯着穹的眼睛,神情严肃。
“你若是他的孙子,就去见见维洛德吧,也好让他这几十年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
“去告诉他,你的爷爷并没有失踪,他后来过得很好。”
穹死死咬着下唇才不让呜咽声外漏,他哑声问道:“他在哪儿?”
“贝洛伯格博物馆的广场,维洛德在那儿等了他几十年,他一直记得他们最后一面所说的话。”
“唉,真的造孽啊。”
穹立即往广场跑去,手里紧紧攥着装有胸针的盒子。
广场人多,他减慢速度,看到了熟悉的老人。
老人一如既往地坐在那里,微微抬头看天,依稀可以从那张脸上看到年轻时的影子。
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泪水从眼角滑落,发出很小声的呜咽,眼睛死死盯着老人。
老人似乎发现了有人在看他,他低下头看去,在看见穹时一愣,随后露出笑容。
微风吹过,他们跨过时间的长河终于重逢。
曾经如骄阳般灿烂的青年们,一位垂垂老矣,一位风华正茂。
他们的爱被时间隔绝,他们在错误的时间相遇。
阿珞和小青龙灵魂互换,刚开始还乐呵乐呵的互相扮演对方,不久后出现意外,因为某种原因,灵魂在小青龙身体里的阿珞死了,尸骨无存。
列车组的大家都很伤心,他们不知道的死去的并非小青龙,而是那个被所有人爱着的阿珞。
小青龙也无法接受这件事,他扮演着阿珞,却还是被列车组的大家认为“受刺激太大,所以不自觉扮演着丹恒”。
然后,这个世界被观影空间的众人观看,空间以一种非常歹毒的剪辑混淆视听,让大家以为是小青龙死了,然后看着越来越沉默的阿珞感到心疼。
【青年站在浴室的洗漱台前,与镜中人对视。
那双本该明亮的金眸此刻却黯淡无光。
片刻后,他伸出手按在镜面,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声音颤抖,夹杂着哭腔,又带着怀念与悔意。
水雾遮住双眼,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他似乎看见镜中的身影朝他眨了眨眼睛,手被放下,嘴里说着什么。然后又无奈叹气,朝他挥挥手向后跑去,离他越来越远。
青年心中着急,想要挽留,耳边却听到了耳熟的声音。
“是你害死了他。”龙尊的身影出现在镜中,漠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