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皮月饼的晶莹外皮由糯米粉制成,极易融化粘连,软作一团。宫人为驱散热气,高足盘下放了一圈寒冰,是以烟雾流泻,宛在云端。
掌心冰凉,小小饼饵落入手中,好似初冬一捧雪,又似春江捞起的一把月光。
“宸妃娘娘——”
鼓点急促,细密如经纬交错的梭织布,一声呵斥腾空而起,闪着锋利的寒光,瞬息间鼓乐“呲啦”剪断。
杨采女脚下一扭,栽倒在地,摔得四仰八叉,好不狼狈。
无人惊呼,无人取笑。
潮水寻到堤岸的破口,众人目光汹涌,肆无忌惮围困上首遥遥一抹蓝。
南婉青合拢五指,泰然自若。
出言人杏红衣衫,形制相同的七尾凤冠,只是少了凤凰口中垂下的一粒鸽血红。
那是宇文序命尚服局专为宸妃凤冠添置的宝石,阖宫中独一无二的荣宠。
下颌窄,下巴尖,小脸大五官,尤其一双尾部线条陡峭的圆眼,竟比随随更像狐狸的模样。
“看盘之礼,乃是彰显四海丰登,兼示天家威严。”双唇胭脂红,雪肤花貌,傲气凌人,“宸妃娘娘岂会不知?”
点到为止,看破不说破。
淑妃,白浣薇,白继禺千挑万选的好侄女。
“那又如何?”南婉青偏作不知。
杨采女忍痛站直了身,请罪也不是,告退也不是,只呆呆杵着。
淑妃神情一滞,愈发笑开:“敢问……宸妃娘娘手中是何物?”
“冰皮月饼。”
指尖拈起一枚糕点,黄澄澄的馅料裹于透亮面皮,南婉青大大方方,不躲不藏。
厅中四处响起抽气声。
淑妃不料南婉青如此应对,尚未思量此等境况的责难。
众目睽睽之下,素手又将月饼按回瓷盘。
“这月饼不妥帖,自滑了下来,本宫拾起放回,何错之有?”
指鹿为马,南婉青惯于睁眼说瞎话。
淑妃旋即笑道:“臣妾眼拙看错,请宸妃娘娘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