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府上的凤粉黛根本没有消气,偏偏刚进了自己的小院子,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小孩儿的啼哭,每一声都哭到她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上,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抻拽着,直到她再受不了,下了死令——“把那孽种身边的所有下人,全部给我赶出府去!一个不留!”
府里下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瞅着粉黛又要急眼,冬樱赶紧又替她催了句︰“小姐吩咐的话没听到吗?如今咱们凤府跟那济安郡主已经再没有任何关係了,那孽种身边的下人可都是济安郡主安排下地,咱们凭什么还留着他们在府里?济安郡主要真是好心,就把那孽种一併接走,总之,咱们凤府再没有义务养着。”
下人一听是这个缘由,再想想这几月凤羽珩的确对凤家这边不闻不问,便也不再害怕,按着粉黛的吩咐去把那孩子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都给赶出了府去。
凤粉黛依然气不顺,凤瑾元的失踪让她心里就像是有根刺一般,怎么也拔除不去。她想了想,吩咐冬樱说︰“你往黎王府跑一趟,跟五殿下说,让他派人去找,就算把这京城给我掘的三尺,也得把那老东西给我找出来!”
冬樱应声而去,留下凤粉黛一夜思量,凤瑾元到底会去了哪里?
这一夜,註定与此相关的人都要无眠,虽说凤羽珩已然把这事情的来来去去猜了个十之,可说到底姚氏总还是让她有一丝惦记,不为别的,哪怕就只是为了那一张与她前世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这颗心,她怎么也无法完全恨得下去。
约莫丑时过半,她再睡不着,干脆起了身在屋里坐着。她这一起来,班走也从暗处飘然而出,往她面前一杵,很是干脆的道︰“换好衣裳,我带你到姚家别院去看看。”
凤羽珩一愣,皱着眉问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我才不要去。”
“别逞强了,满脸都写着想要去看看,以为谁看不出来似的。”班走白了她一眼,说话一如继往的不给面子。
凤羽珩最终还是听了班走的话,也顺从了自己的心,换了身轻便暗色衣裳,由班走带着,一路展了轻功,神不知道鬼不觉的进了姚家别院。
别院十分冷清,姚氏和傅雅都不在,别院里的下人也就没有了要侍候的主子,有一些已经被姚氏给调了回去问话,还剩下地都是些看院子的守卫。可这些守卫又怎挡得住班走和凤羽珩,他们甚至连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那么轻易的让二人进了姚氏的卧寝。
班走进去后一直站在门口,保持着能看得到全屋的优势,警惕的打量着。凤羽珩则有目的的在这屋子里环走了圈,特别是在姚氏的床榻处多做了好一阵停留,然而也并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资讯。
最后,倒是在桌边的抽屉里拽出了几张低来,上头零零散散的写着字,她不看还好,一看过去,一阵抑郁瞬间就从心头涌了起来。那些纸上写着的,竟是——济安,把阿珩还给我!济安,你为什么不去死!济安,我恨你!
她从前便知姚氏于她有心结,因为她的改变让做母亲的姚氏最首先也是最深刻的觉察出女儿的不同,以至于一口咬定她并不是原本地凤羽珩。对这些,凤羽珩觉得她在想通了之后都可以接受,毕竟女儿是真是假,别人或许感受不真切,可姚氏是十月怀胎生下那孩子的母亲,她分得最清楚,哪怕一点点的变化都躲不过做母亲的眼。这些,她已然接受了,面对姚氏的疏远与抗拒,她已经不去计较了。可是直到今日,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姚氏恨她,并不只是疏远与抗拒,是恨!甚至已经恨到了想要让她去死,以命偿命。
凤羽珩握着那几张纸,手都哆嗦,也说不上是伤心还是气愤,她只是站在那里,哆嗦着,呼吸急促,额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班走远远看着,终是看不下去,上前将她双肩用力握住,再往那几张纸上瞄了一眼,然后担忧的劝慰︰“冷静点,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不是吗?咱们早就跟她断绝了关係,她是恨还是怨,那都是她自己的事。你看到了也就当做没看到吧,不要去想。”
凤羽珩刚要开口回话,突然,班走对着她做了个禁声地动作,然后指了指门口,小声道︰“嘘!门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