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回头,见柳舒亦步亦趋跟着,笑道:“柳姑娘,你这会儿既什么都还不会做,不如就从这洗碗涮锅晾抹布开始吧?”
她既说,柳舒当下就领命,马上要去拿灶台上的抹布,若不是秦大眼疾手快,想必她已经拿了抹布去井边了,秦大按住她,只是笑,叫她这会儿好生歇着,日后再慢慢忙来,一点不急。
到豆浆滤好,倒入锅中,用大火烧开,柳舒帮忙看着锅里,秦大就去收拾那些豆渣,家里的鸡今日不去园子,秦福帮忙看着,豆渣不论鸡鸭都爱吃,她倒下来小半盆,剩下的搁在一边,回头丢进土里当肥。可惜天气热了放不住,否则等他们赶集回来,还来得及加点儿青菜辣椒,炒上一碗豆渣。
豆浆既开了,就把火扑掉,晾上一会儿。秦大从墙上取下大杓和方才放黄豆的筲箕,抖落干净,用杓子打起一点卤水,沿着锅边打圈,一小杓便是一圈,她做惯这些,手一点也不颤,一手碗,一手杓,慢慢地,浓稠如白乳的豆浆就变成絮状的豆花,凝在一起,那浆水从奶色,变成了带点儿青绿的汤水。
到豆花凝在一起,用筲箕轻轻压上去,再用大杓沿着锅沿,将未曾压到的豆花都压实,去掉多余的水,尔后取下筲箕,就能见到带着竹纹的豆花,静静地团成一大块,睡在窖水里。
柳舒何曾见过如此“点石成金”的技法,看得直愣神,到秦大打起一碗豆花,叫她端到厨房去,她才反应过来,忙接过秦大手里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捧着豆花,走向厨房。
卿婶很快就带着秦方、秦福,还有吃豆花饭必需的酱辣椒,卿婶提着筐,一手排出来五碗热气腾腾的甑子饭,又翻出来个盘子,里面摊了十来张槐花馅儿的煎饼。
这酱辣椒,得用新鲜青红椒,起热水,焯一晌,沥干,放凉,然后一层辣椒一层盐,大蒜剁碎,尽数铺上去。开水混上酱油和粗盐,搅拌均匀,到盐粒全都化开,再倒进辣椒缸子里,只需腌上一晚,第二日便能取出来,剁成酱,香辣可口,是吃豆花饭必备的。
柳舒此前不曾吃过,秦大坐她对面,悄悄示意她看自己如何——那一碗豆花,用筷子夹起边缘上的,托住,放进辣椒酱里,沾拌均匀,再夹起来,放在饭上,和着一口吃掉,既能衝掉辣椒的辣味,又能完全保证豆腐和米饭的鲜香不被盖住,吃到辣起来,就喝上一口窖水,到快吃完时,将豆花、米饭、辣酱、窖水全都混作一碗,呼啦啦一气吃掉,能打出一串儿嗝儿来。
一顿饭吃下来,秦方寡言,卿婶打量,秦福半大小子,忙着吃喝,竟难得安静了一阵。
吃罢,卿婶带着柳舒先去村头等,秦方、秦福、秦大三个,去圈里捉猪,猪乖巧,见到秦大也不跑,乖乖儿地上了板车,让秦大给它锁笼子里。
秦福和秦大一块拉着一方的绳子,见他爹在闷头走路,悄悄地拱一拱秦大,小声道:“二哥,怎么之前没见你带嫂子出来转转?我要是有这样的媳妇儿,我还不得飞上天去了,你可真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