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怕她饿着,松了一隻手,去推柳舒。她这会儿心中满是情意,说话柔声细语,不是有情人凑过去听,想必是听不清的。
“阿舒……阿舒?你饿了没?来,你松松手,我到厨房去。”
她话说着,柳舒将她腰一抱,睡得迷迷糊糊,尚要问一句:“你去何处?”
秦大答她:“做点吃的来。你身上不黏么?我去烧些水,给你擦一擦。好不好?”
柳姑娘睁眼将她一瞧,伸了腿出去夹住她,反向她怀里蹭过去,很有些赖皮的意思,隻道:“我不饿。呸,偏你话多,竟只有我出汗吗?我现在没睡好,你哪儿不许去。”
秦姑娘肚饿,却拿她没奈何,她肚皮上粘住个柳姑娘,隻好伸手摸摸柳舒的脑袋,将被子一裹,又睡下去。
人到昏昏时,常不记得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秦大往常是不信的,心道人怎能不知自己所行?可柳舒今天天未亮就饿醒,隻不肯承认是自己赖着不让秦姑娘起床,非要扯些温香软玉,君王不朝的话来推卸责任。秦大到底随她,嘴上笑着,担了这个责,隻说这就起来做上一顿好吃的,“犒劳”柳姑娘。
柳姑娘很是一点头,答她:“不错,是该犒劳柳姑娘。柳姑娘都快饿死了。”
她嘴巴上说得厉害,便如昨夜是寻常,仗着没掌灯,一片昏黑里没皮没脸。待得秦大起来穿衣裳,依稀见她脊背轮廓,柳舒又往被子里一缩,听着秦大要起身,探出一隻手,扯住她衣襟。
“阿安,你打些水来,我身上黏得慌,不想起来。”
秦姑娘心里爱她尤甚,隔着被子去轻轻抱了一下,便道:“好,你捂严实,可别染了寒。我去打水点灯,再做些吃的。”
柳舒迷迷糊糊应下,等到房门掩上,将脑袋钻出来,喘几口气。隻道雨后天凉,屋里太冷了些,否则她何以觉得脸上热得慌?
秦大回来得快,不多时就端上盆子进来,她点上灯,放下热水,又从厨房拿来柳舒爱吃的那些零嘴,叫她垫垫肚子,便关了门出去——柳舒裹着个球,蜷在床角动也不动,秦大同她说话,她隻伸出个脑袋,含含糊糊地应着。
秦姑娘到院子里站上一阵,骤热惊醒似地开门出去。快步到果园一看,那些鸡淋了雨,在棚子里挤成一团,一动不动。若不是摸着还发热,只怕是一晚上全给风雨吹死了。
秦大这会儿想来倒一点也不恼气,反是失笑一声,她和柳舒两个闹别扭,家里的牲畜们可真是无辜遭殃。她将鸡用扁筐捉起来,放进灶房烘上,免得一个个全都病死。那里面有两隻很不好的,她锁了后门,提上它们,趁天色将亮,并一个小桶,拿到了村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