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架起砂锅,一点油,爆香葱姜蒜,先铺豆腐,再铺鱼头,加热水到略微没过,待到水再次炖开,沿着锅边淋一杓黄酒,盖上盖子,略微一炖,就能离火等吃。
芋头是新摘的,秦姑娘下午已经稍煮过一道,现下用豆瓣酱与干辣椒爆香,加了一杓水,再炖软就行。
她本要蒸饭,可柳舒说晚上已有了月饼,再吃米只怕吃不下——她还惦记着那带银钱的月饼。
柳姑娘闻着香,跑进来帮忙端菜,她俩一人一锅,往外去。
桌子正中一盆鱼头豆腐,旁边一碗红烧芋头。这会儿月亮已经从山头爬起来,秦大点了三炷香奉过,二人并排着向月神许愿。
待到收了香案,秦大去取了桂花酒来,刚往椅子上一坐,“啊呀”一声,匆匆跑进厨房去,不多时,拿个小碟子,装着一盘淋了桂花酱的白色软糕出来。
她往柳舒那里一推,笑道:“前阵子你说要吃山药糕,可惜桂花还没生得很好。前天我去找了些山药,做了一点,倒给忘了。”
柳舒瞧着那糕饼发愣,秦姑娘还倒她是不是不喜,将要开口问。柳舒拈了一块,也不吃,倒塞进她嘴里,笑道:“阿安先尝尝……我说么,正是不该给月神许愿的。”
那山药糕软黏,带着桂花浆,秦大吃得慢,拿眼去看她,眼神里问着。
“虽说是明月皎皎,人间团圆。可你看这玉兔也是孤零零一隻,月神也是孤零零一个——吴刚只知道砍木头的。要我说,只怕嫦娥在天上看见我,都要嫉妒得下凡来,跟我抢阿安。这会儿天月还没升上来,未免她看见,莫若进屋去吃。”
秦大吃完一个,听她又这般讲话,笑道:“净是来捧我的。难道是备着待会儿吃月饼时,叫我放你一马?”
柳舒笑一笑,这会儿在外面,她不好大声来说,搬了碗筷椅子,硬挤到秦大身边去,低声道:“秦姐姐,你瞧我都这么夸你了,可不得高抬贵手,叫我占个便宜?”
秦姑娘给她闹得半张脸都酥麻,隻强着道:“看你本事。”
柳舒得意洋洋,先夹一块鱼头在碗里,尔后端起那盛着桂花酒的酒杯,作了个豪,道:“那柳姑娘的赌局,可从来没有输的。”
月过山尖,照得山野明明。大黄带着小狗过来蹭骨头吃,水里偶有鱼儿扑水,柳舒这会儿稍有些发晕,便犯起懒,松散散往秦大身上靠着,有一搭没一搭啃着月饼。
秦大摸摸她脸,已经有些往外发热,低下头去问她:“阿舒?可是困了?要不要回房去歇着。”
“正该是赏月的时候,”柳舒转过身子,把脸在她颈边埋了埋,“我不困。只是阿安身上躺着舒服……园子里有什么声音?”
园子里悉悉索索,似有谁在攀树摘果,柳舒正要去看,秦大揽着她腰让她坐回来,小声说着:“那是村里的婶子嫂子们在‘摸秋’,今日如果摘了别人家里的果,没被抓着。送子娘娘今天下凡来看的时候,就给她们送个孩子去。”
柳舒便也将脸转过来,亦小声道:“那我俩也偷一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