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理存疑道:“她是因要治不孕而来?”
陈大夫说是,“我提到让她把老头子带去新桥镇看病。新桥镇也是咱们的地盘,若世子上钩,可在那里将其歼灭。”
凝理说不必,“只要凝珑还待在清风镇,他就不会冒险去新桥镇。”
陈大夫理解他的话意,“那何不把凝珑引去新桥镇,再故意让她遇见危险呢?世子定会英雄救美,到时就能……”
一边是心爱的大妹妹,一边是想除掉的宿敌。
凝理倒是没有犹豫,冷声说道:“找准恰当时机,将云秀那婢子掳去新桥镇。再留给凝珑一张字条,就说要想救人,带五十两黄金去新桥镇,且只能是她一人前去。具体地点等我通知。”
陈大夫说是。
她是躬着腰站在凝理身侧。凝理进来时已经换上了教袍,脸盖在獠牙面具之下,指节交叉放于膝前。
话声平静低沉,可说出来的话却尽显城府。
陈大夫是教徒之一,教派内只有教首的左膀右臂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像陈大夫这等普通教徒,只知他就是教首,却不知他是凝家大哥凝理。
陈大夫又问:“世子会猜到凝珑来了清风镇吗?”
凝理:“他兴许不知,但我会让他必须知道。”
话落,面具底下流出一阵阴险的笑声。
听得陈大夫浑身发颤。
也是在下晌,宁园侍卫把山里各处角落都找了个遍,甚至派暗卫把整个平京城都找遍,依旧没能找出凝珑与云秀。
程延与程瑗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赶回宁园。
程瑗自责地在前堂里来回走:“都怪我,就不该在这关键时候跑出去陪爹爹。兄长,你说嫂子她到底是自己走的,还是被歹人掳走的呀?”
程延无奈苦笑:“自然是自己走的。常嬷嬷说昨夜看见云秀鬼鬼祟祟地收拾衣裳,其他婢子也发现屋里少了几件衣裳。歹徒总不能还贴心地给她拿走几身换洗衣裳吧?”
若是说被歹人掳走,程瑗心里好歹只有焦急。如今听到兄长说嫂子是自己逃走的,程瑗彻底把脸耷拉下去,捶着程延:“都怪你!肯定是你对嫂嫂不好,把嫂嫂逼得太紧,她才在一怒之下带婢子跑了!”
程延傻傻地干瞪眼:“怎么就怪我了?再说我们之间的事,你怎么知道详情?”
程瑗没好气地“哼”一声,又白他一眼,气愤地坐到他对面。
“我就是知道!”程瑗狠狠把桌子一拍。力道反震得她手心疼,她强装不疼,数落道:“之前我跟她聊过,她说你虽待她好,但有时不免霸道。她都哭着求你不要这么霸道了,你还不听,反而让她哭得更狠!这还不是你逼得太紧么……真是没一点风度。”
程延面色尴尬。
凝珑怎么还把夫妻私事往外面说呢。
看程瑗这义愤填膺的模样,想是还没搞懂这霸道指的是哪方面的霸道。
程延只得硬着头皮认错,“好好,往后我再也不逼她了。”
他转了话题,“现在关键是要知道她去哪儿了,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若她平安无事,我会派去侍卫暗中守着她,免得她遭遇不测。”
说话间,十三急匆匆地递给程延一封密信。
程延解开信,低低地叹了声:“不好。”
程瑗登时急得站起身,“怎么回事?是不是嫂嫂遭遇了不测?”
情况确实严峻,但好在尚有转圜的境地。
程延不欲把程瑗牵涉进来,只说一句:“你好好在园里待着,不要乱跑。”之后便快步迈出堂。
程延下令让侍卫看守程瑗,程瑗出不去园,只得待在园里干等。
来到堂外,又走了一段距离,程延来把密信展开又看了一遍。
信是陈大夫写的,动用暗线加急送了过来。
陈大夫可谓是碟中谍,表面是无辜百姓,实则第一重身份是巫教信徒,第二重身份则是程延安插在清风镇的眼线,也是她的真正身份。陈大夫是他的人。
程延早知清风镇与新桥镇是巫教派的两处据点,但却没料到凝理会待在镇上,更没料到,凝珑竟误打误撞地闯入了凝理的地盘。
何况凝理还准备以凝珑为诱饵,设计引他前去厮杀!
程延心觉事关重大,走暗道进禁中,将此事报给李昇。
若不掺搅巫教势力,这事只是一桩儿女情长。但事已至此,李昇无法坐视不管。
李昇严肃道:“你带着数十精兵,切记一定要走暗道离开平京城,否则会惊动城里的巫教眼线。先聚集周边县镇的厢军,视情况调兵。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悄摸收回清风镇与新桥镇。实在免不了兵戎相见的话,那就挑杆开战吧。”
程延颔首说好。
这时凝珑仍旧没发觉危机。
她只是怕凝理会偷找上门,嘱咐云秀一定要时刻守在她身边。俩人这次出行没带侍卫,万一出差错那就麻烦了。
夜里翻来覆去,凝珑心口突突往外跳。她侧身看了眼床边挂着的熏香球,明明这香是从陈大夫那铺里买来的安神香,可怎么越燃越是令她不安呢。
夜已经深了,她仍旧惴惴不安。想着唤云秀过来跟她说说话,可又怕云秀早已睡熟,自己贸然唤人会打扰她睡觉。
没辙,只能忍一忍了。她忽地有些后悔离开京城。
须臾,凝珑又头疼起来。她捂着胸口,试探地唤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