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野的茶杯盖碰到茶碗,“叮”的一声轻响。他有些了然地望向段胥,观察了一阵而后道:“看来她不喜欢你?”
段胥摇摇头,也不知是想说“不喜欢”还是“不知道”。
“她没和你一起回南都?”
“没有,她回家了。”
这不像段胥,方先野有些诧异地想。
以段胥的行事作风向来是最擅长出奇製胜、软磨硬泡,最不缺的就是手段,最不会的就是善解人意,三分的把握也要做成十分的事情。
只听段胥长叹一声道:“她家境很好又是独女,要在一起的话我得入赘才行。”
方先野又被热茶呛得咳嗽起来。
段胥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含着一些似有似无的笑意,他宽慰方先野道:“你放心,我被她拒绝了。在她眼里莫说南都段家,大梁或者整个天下也什么都不是。”
顿了顿,段胥说道:“先野,你也觉得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过不下去,也没有谁非谁不可,是么?”
方先野眸光动了动,他轻叹一声,将茶碗放在桌上。
“是。”他这样回答。
段胥沉默了片刻,再抬头的时候又恢復了盈盈笑意,说道:“或许是罢。”
方先野皱皱眉。
他一直觉得段胥的精神有些不同寻常,也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段胥似乎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表达自己的情绪,仿佛内里有两个割裂的自己互相为敌。
“你这是怎么了?”
“放心,朝堂上的事情,绝不会拖你的后腿。”
段胥话说得很轻松。
他确实也很轻松地与方先野表演了一番争强斗气,不欢而散的戏码,由洛羡美人添油加醋地宣扬出去,整个南都便更知道他们两个势同水火,恰似他们身后的党派之争。
王公子虽与这件事并无多少关系,顶多算个煽风点火的,竟无端地觉得与有荣焉,又与段胥称兄道弟起来。他听说了他爹与段胥父亲有意让段胥娶他妹妹,便热心地替二人牵线。这天段胥走进玉藻楼时便在二楼栏杆边的位置看见了拚命朝他招手的王公子,和一个以团扇遮面的粉衣女子。
段胥极轻微地皱皱眉,继而笑逐颜开,走过去在王公子面前坐下,说道:“你带令妹来此处,是要拆我的台么?”
“寻欢作乐是男子常事,小妹这般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怎么会介意你这些红颜知己?”王公子满脸毫不在意的笑容,他虽然长相不错,但是终年沉溺酒色,目光已然浑浊淫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