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
岑词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啊。”汤图手里的动作没停,那豆子被碾压、磨碎,声音入耳倒是清脆。“她最开始差点把周军杀了那次之后,门会所就没消停过。这人和人之间真是讲气场的,气场合,做什么都顺当,气场不合的话就霉运连连的。”
岑词不相信这些东西,但惶惶不安的感觉总是无处安放,她没理会汤图的“歪理邪说”,拿起手机给白雅尘打了电话。
白雅尘很快接了。
岑词问了闵薇薇的情况,白雅尘在那头直叹气,说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
“今天下午我除了约了你,其实还约了周军,就是想三人坐下来好好聊聊闵薇薇的事,谁知道周军的人给我打电话说闵薇薇出了车祸,周军赶去医院了。”
岑词心里一咯噔,也就是说,闵薇薇出车祸的时候就她自己?
末了白雅尘跟她说,“听说,这场车祸挺严重的。”
通话结束,岑词有一度觉得呼吸困难。
闵薇薇是枚炸弹,藏在时间里。她知道闵薇薇肯定会出问题,但万万没想到会出车祸。
汤图连同她那份咖啡一起磨出来了,那边保洁阿姨在忙活着食材做饭,她倒好咖啡跟岑词说,“去我屋聊聊吧。”
岑词上午被人放鸽子,又出了闵薇薇这事儿,汤图一上午的时间全给了裴陆,现下,相当于两个人都闲下来了。
汤图把咖啡放桌上,跟岑词说,“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啊,闵薇薇的事你就不要参与了,你现在不是她的治疗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就算你想爱心奉献,周军肯定不领情,你再一露面,说不定他又该倒打一耙。”
岑词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上。
沙发靠窗,窗子开着的,有微风往里钻的时候,带了花园的青葱气息。
岑词是个极少感情用事的人,所以刚刚情绪波动归波动,经过这风一吹也就冷静下来了。
她明白汤图的意思,而且汤图也的确没说错,当闵薇薇背着她从疗养院里出来,又默许周军拦着她不相见的那刻起,其实就已经用行动切断了她跟门会所的关系。
当初汤图就骂闵薇薇是白眼狼,现在,自然是不希望岑词再参与进去。
岑词喝了一口咖啡,格外酸涩,她抬眼对汤图说,“这款浅焙的豆子很不适合做美式,你是有失水准了。”
汤图拿着咖啡杯坐她对面,“谁在跟你说豆子的事。”
“我知道你的担心。”岑词放下咖啡杯,“但事实上,闵薇薇的问题我确实没解决。”
“是周军没给你时间解决,帮凶就是闵薇薇。”汤图不悦,“我不知道你跟白老师达成什么共识了,总之,离他们远点吧,人家又没给你咨询费,那么上赶着干什么。”
岑词懒得跟她掰扯,现在闵薇薇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之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裴陆怎么回事?”
听岑词这么问,汤图像是倏地倦怠下来了,咖啡杯放到茶几上,整个人绵软地靠在沙发背。
良久后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岑词一挑眉,强调,“他一大早上就来了吧。”
汤图明白岑词这话问的意思,一耸肩膀,“是,什么都不说,一直在发呆。”
这一幕……岑词努力去想,一个坐在那发呆,一个坐在那看着另一个发呆,是这样吗?
她抬手搓了搓胳膊,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俩……的趣味挺独特。”
裴陆很快来了电话。
闵薇薇伤势严重,虽说人是抢救过来了,但目前还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可能,植物人了。”
……
直到秦勋接上了岑词,她脑子里回荡着还都是裴陆的这句话。
她跟秦勋说了闵薇薇车祸一事。
秦勋点头说他听说了,据说当时周军正在竞拍会上,然后匆匆忙忙离开了,竞拍会上的人都看见他面色难看,甚至还有些慌乱。
秦勋的态度很明确,说,“我不知道那位白老师为什么还要邀请你参与闵薇薇的事,但事到如今,闵薇薇昏迷不醒,周军也不可能再同意你介入,所以我跟汤图的意见一样,你别掺和了。”
岑词叹气,还能掺和什么啊,这个时候怕就只有警察才能参与了。
出城的方向有点堵,可能是临近周五的原因,车子在路上走得缓慢。岑词看着前面车灯,一红一灭,然后再一红也一灭……
恍惚间觉得,人这辈子好像也是这样,眼睛一合一闭间就过去了。
等出了城,路就宽了,车速加快。快到奶奶家时,秦勋似玩笑又似认真,“小词,你要是能为我这么费思量就好了。”
岑词先是一愣,紧跟着反应过来,扭头看他抗议,“你真是没良心,我怎么不为你费思量了?昨天你应酬那么晚回来,我不是一直等到你回来呀?光是解酒茶我就煮了三回。”
秦勋腾出一手拉过她的手,轻轻把玩她的手指,笑说,“行行行,是我说错话。”
岑词看他的侧脸,被车窗上飞走的光影映得虚虚实实,唇角的笑清清淡淡的,她抓紧了他的手。
“怎么了?”秦勋看了她一眼后又看回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