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笑!”李妙妙无语。
“苦中作乐嘛,死也要当个开心鬼。”张嶷吐了口香糖,对姜也说,“你还要和这屋子的鬼说话么?这屋子的鬼连阿泽都不怕,我建议是跑,来者不善,保命要紧。”
“……”这人果然不靠谱,事到如今,姜也只能选择撤退,“走吧。”
张嶷捡起楼梯上的包,三人一起往外跑。外头黑黢黢一片,摆满了姜也和李妙妙搬出去的家具。三人穿过草坪,眼看着要到大门。姜也忽然拉住张嶷和李妙妙,强行摁着他俩蹲下了身。
“干嘛啊哥?”
李妙妙话还没说完,忽又被张嶷捂住了嘴。
姜也低声说:“看,菩萨像不见了。”
李妙妙往前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姜也说的没错,白天立在门口那尊十四手观音菩萨消失了。三人蹲了一会儿,便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两米高的人影经过他们面前,十四根手臂乱摆乱摇,形如触手。黑压压的影子照下来,山峦般沉重阴森,极具压迫感。三人拼命伏下身,生怕被那东西发觉。
等菩萨走远了,他们仨才敢略略直起身。幸好姜也反应快,原来这菩萨一直在大门附近逡巡,他们刚刚若大剌剌跑出去,定然会迎头撞上。张嶷暗叹,“着道了,咱们被设计了。这鬼菩萨不是镇宅的,是封门的。有人故意把我们引进来,想把我们弄死在里面。”
这两米高还有十四只手的鬼菩萨一看就不好对付,张嶷决定先回别墅。有靳非泽在,说不定还能硬刚一把。姜也脱了外面套着的短袖衬衣,把印着靳非泽大头的白t脱下来递给李妙妙。
“穿上。”
张嶷眼睛一亮,“还有么,给我一件。”
“没了。”姜也说。
原本以为张嶷有道士证,又是天师府的小天师,应该靠谱,姜也就只穿了一件辟邪大头短袖,没想着多备几件。吃一堑长一智,姜也暗暗想,以后必须更加谨慎,不能轻信他人,尤其是有道士证的白头发天师。
三人开始往别墅撤退,姜也打头,李妙妙走中间,张嶷殿后。三人猫着腰,蹑手蹑脚往别墅靠。那鬼菩萨在大路上巡逻,姜也只好走灌木丛,先摸到房子的外墙下面。一楼的灯不知道何时熄了,明明刚出来的时候还开着。姜也无暇细想,领着后面俩人慢吞吞往门的方向摸,刚摸到欧式白边圆拱窗底下,忽见房里的灯火一闪,里头开了灯,阴冷的光透出窗外。
姜也抬起头,便见窗户上映出了一个长发女人的影子。从姜也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腐烂的面庞。她立在窗前,似乎在寻找什么。姜也拉着李妙妙紧紧贴在窗台下方,一动不动。正好这时,三人又听见了那鬼菩萨沉重的脚步声。姜也抬头望去,鬼菩萨恐怖又高瘦的黑影出现在灌木丛另一头,正缓慢地向他们这个方向靠近。
李妙妙双腿打颤,用口型问姜也:“怎么办?”
姜也死死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鬼菩萨,一动不动。
越来越近了,三百米……两百米……
眼看它就要穿过灌木丛,来到三人的面前。上头的灯突然熄灭,女鬼消失了。姜也拉着李妙妙,迅速跑进别墅大门。张嶷紧跟其后,却在临进门的时候不知被谁推了一掌,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姜也把他拉起来,借着月光看见他背后一个小小的黑手印。李妙妙说刘蓓有个调皮的小弟,这恐怕是被那个小男孩儿给推了。
这么一耽搁,三人暴露在鬼菩萨的视野里。
沉重的脚步声登时急促了许多,李妙妙遥遥就见那巨大的黑影迅速逼近。
“快上楼!”张嶷道,“所有人直接往卧房跑。记住,进了卧房盖上床单蒙头睡,一根儿头发丝都不能露在外面。”
李妙妙不懂,“你这不是找死么?”
“你这就门外汉了吧,”张嶷头头是道,“蒙上床单,鬼就会以为那是床,看不见你。快快快,赶紧的。”
姜也关上门,扣上锁,转身跟上二人。张嶷直接进了刘蓓的房间,李妙妙也跟在后头,二人迅速上了床。姜也进门便见二人蒙着被单,一动也不动。
张嶷探出脑袋来说:“一张床最多睡俩人,兄弟你快找个别的房间。”
李妙妙哭丧着脸说:“哥对不起我感觉跟着这个非主流好像更安全,暂时抛弃你一下。”
张嶷抗议道:“你说谁非主流?”
姜也:“……”
姜也帮他们关了门,退到走廊。二楼还有间刘家小弟的房间,那孩子才十岁,睡的儿童床,姜也睡不下,便上三楼进了刘家大哥的房间。一进门,兜头便撞见墙角有个站立的人影。
“靳非泽?”
无人回应。
姜也心中一沉,强行保持镇定,开了手机手电筒。昏暗的室内有了光线,只见墙角立着个真人比例的金发充气娃娃,一身粉红色超短裙,蓝色的塑料眼睛,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
这娃娃虽然看起来很诡异,好歹不是鬼。姜也松了口气,爬上床,钻进床单。周遭一片黑暗,万籁俱寂,姜也只听得见自己刻意放轻的呼吸。楼下传来撞门的声音,砰砰砰三下,门应声而破,那鬼菩萨进了门。
姜也听见它沉重如山的脚步声,每走一步,房子似乎就震动一下。它似乎在一间房一间房地查看,姜也听到好几次开门的声音。它在二楼查了一圈,一步一步地上楼来了。看来张嶷的法子的确有用,他们平安过关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嗒嗒——嗒嗒——嗒嗒——
吱呀一声响,姜也听见自己屋的这扇门开了。隔着纯白的床单,他看见鬼菩萨高大恐怖的模糊影子,十四条手臂痉挛地舞动,有种说不出的疯狂。它绕床走了一圈又一圈,姜也一直屏着呼吸,不动如山。走完第八圈,它终于放弃了寻找,退了出去。
它脚步声越来越远,姜也松了口气,四肢放松,动了一动。这一动,他便摸到身侧有只冰凉的手。姜也登时僵住了,四肢被冻住了似的,手掌心冒冷汗。周围太黑,上床的时候姜也没发现,这床上还躺了一个人。
大黑天神
他正要暴起,那只冰凉的手忽然捂住了他的口鼻。熟悉的樱花香味萦绕鼻尖,姜也蓦然意识到这家伙是靳非泽。靳非泽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示意他屏气。姜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照做。
被床单罩着,黑暗阴沉沉地压下来,房间好像一下子暗了许多。姜也不知道要屏气到什么时候,他已经快撑不住了,可靳非泽一点儿也没有喊停的迹象。姜也捏了捏靳非泽的手臂,想告诉他自己快不行了,靳非泽似乎没有接收到姜也的讯息,只摁住他的手。
外面打起了雷,房间里的空气凝滞又冰冷。
姜也实在撑不住了,张嘴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闪电劈在天空,整个黑夜亮了一瞬。电光照进阴沉沉的房间,隔着白惨惨的被单,一张诡异的充气娃娃脸撞进姜也的视野。那充气娃娃不知何时到了姜也面前,隔着被单眼对眼与姜也对视。姜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靳非泽不让他动了,因为这房间里还有鬼。
靳非泽一脚把那充气娃娃踹了出去,那充气娃娃撞在墙上,动物似的四肢着地,歪着脑袋飞快地爬过来。他不冲着靳非泽,直冲着姜也。看来虽然不像刘蓓那样惧怕靳非泽,但到底是忌惮的,所以专捡姜也这个软柿子捏。
姜也反应迅速,抄起床单把它迎头兜住。靳非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菜刀,左手解开张嶷给他的小袋子,把朱砂淋在刀刃,然后狠狠剁在充气娃娃的脑门上。姜也好像听见一声尖嘶,又似是充气娃娃的漏气声儿。总之这娃娃不动了,靳非泽拉着姜也迅速出了门,把剩下的朱砂泼到门上。门里面响起焦躁的脚步声,但始终不敢靠近门的方向。
姜也低头看,靳非泽的手掌通红一片,应该是刚刚沾到了朱砂,可细细看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姜也抓住他的手掌凑近了瞧,竟发现他掌心烂了个口子,血淋淋的。
“凶祟怕朱砂?”姜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