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妙抱起塑料盒,跟在他身后。
“你去哪儿?”沈铎皱眉。
他没有停下,颀长的身影没入门外的阴影,幽幽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回来。
“我的小猫迷路了,我去把它找回来。”
寻找姜也
姜也失踪快半年了,从东蒙草原地下实验室拿到的监控影像是学院获得的最后一条关于姜也的线索。学院把姜也的照片和信息发布给各地公安局,调动天眼系统追踪,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从那以后,姜也仿佛从人间蒸发,烟雾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姜也念叨的那些名字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全国有不少同名的人,但是要么是小孩儿要么是老人,履历都十分正常,一辈子没见过异常生物,连恐怖片都很少看。
这半年来,靳非泽身上的低气压肉眼可见,他的头顶仿佛笼着一团乌云,持续处于阴沉压抑的暴躁状态。姜也不在,没人能管制他,沈铎硬着头皮接手,连出任务的时候都带着他。然而只要是他去过的禁区,必然血流成河,一塌糊涂。沈铎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拖着电锯肢解了目标异常生物。
异常生物脖子上的动脉滋滋冒血,溅了靳非泽一脸。靳非泽很久没有剪头发了,发辫留长了许多,垂及肩后,用发绳松松绑着。乌黑的长发让他看起来像古画里走出的仙人,可他手里震动的电锯和唇畔的微笑打破了他身上的仙气,平添几分邪异,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煞。
沈铎伸出试图阻止的手,他微笑着回眸,和煦地问:“沈老师,您有意见?”
虽然带着笑,却充满血腥气。
“……”沈铎木着脸说,“没有,你继续,异常生物没有人权。”
靳非泽把电锯切入尸体的头颅,黑血溅上他的脸颊,他面无表情。
靳非泽非常不可控,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消失,学校找不到人,他买在姜也对面的房子里也没有人影。李妙妙被他寄存在张嶷那儿,张嶷每晚都戴着头盔入睡,生怕在睡梦中被李妙妙给啃了。幸好每次靳非泽失踪,过个天就会回来取李妙妙,倒也不算完全失去控制,各地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碎尸命案。沈铎压下了他三天两头失踪的事儿,派霍昂二十四小时跟着他。
六月份学院抓到一个神梦结社的信徒,这人是上次东蒙实验室爆炸的幸存者,在附近的医院用假名休养了大半年,临上火车的时候被学院截了,直接送到首都审讯。这人死不开口,学院有规定不能暴力审讯,沈铎一筹莫展之际,当天下午特勤处报告,犯人失踪了。
首都郊外,废弃工厂。
靳非泽在油桶里生了火,手里举着铁签,签子上赫然是一枚带血的眼珠子。他烤着眼珠,身后是牢牢绑在椅子上的犯人,左眼眶血淋淋一片。李妙妙蹲在一旁拉着电线,把电线头绑在犯人的手上。
“还不说么?”靳非泽手里的眼珠子被烤出了肉香。
“我真的不知道……”那犯人哭道,“我真的不知道姜也在哪儿。从实验室逃出来之后,我就和本部失去了联系,岑哥是不是死了我也不知道啊。”
“啊……”靳非泽忧愁地皱起眉,“你什么都不知道呀。”
“是啊是啊,”犯人一个劲儿地点头,“求你了,把我送回学院吧,我愿意坐牢!”
靳非泽微笑着,道:“妙妙。”
李妙妙拉电闸,电线即刻通电,犯人被电得浑身颤抖,脑袋滋滋冒烟。
靳非泽摆了摆手,李妙妙又把电闸拉回去,犯人瘫在椅子上,手指微微颤抖。
“什么都不知道,留着你有什么用呢?”靳非泽说,“不如去死。”
犯人颤声道:“你敢杀人?学院会制裁你。”
靳非泽笑了,道:“你一个神梦结社的,居然指望学院来救你,真是个废物。妙妙,拉电闸。”
李妙妙正要拉电闸,犯人高声道:“我有线索!”
靳非泽举着铁签子走到他面前,他盯着自己被烤熟的眼睛,露出恐惧的神色,说:“你别杀我,我说,我都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螾’?”
“不要卖关子,”靳非泽笑容和煦,“我的耐心不多哦。”
犯人连忙道:“这种虫子我知道的也不多,听社里的人说是经文里虚构的,但他们居然在现实中找到了。神梦有很多赞助人,都是些大老板,他们一直觉得神可以帮助他们实现愿望,你知道的,什么治愈癌症,长生不老什么的。那种虫子,螾,听说可以不吃不喝活很久很久,就算把它切成两截,它还能自己把自己拼回去。上次岑哥去娄无洞,就是想从无脸新娘身上找这种虫子。他们说,用这种虫子举行经文里的仪式,还可以和神沟通。神梦在江州有个分部,就是那里传来消息得到了螾,我……我可以把那个分部的地址给你,还有他们举行仪式的时间。”
“这个消息还不错。”靳非泽点头赞许。
“求你了,把我送回学院吧!”犯人眼里燃起希望。
靳非泽眉眼弯弯地笑,“你好天真啊,我有说要放过你吗?”
犯人一愣,不可置信道:“你出尔反尔?”
靳非泽慢条斯理地打开一瓶矿泉水,浇在他头顶,又随手丢了串着眼珠的铁签子,用湿巾擦了擦手,扔到犯人身上。他转身离开,李妙妙拉起了电闸,电线通电,犯人在椅子上不停颤抖,眼泪唾沫横流,尿也失禁。靳非泽嫌弃地用手帕捂住口鼻,带着李妙妙离开工厂。等学院赶到的时候,这里只剩下一具被电死的死尸。
不过幸好,霍昂送给李妙妙的兔兔发卡上装了微型窃听器,他们已经得知神梦的分部位置。卫星地图显示那个位置是个偏远的废弃别墅,沈铎准备出发,上级却传来消息,要他暂时停止寻找姜也。沈铎十分震惊,问为什么。秃头领导摇摇头说:“按照上面那个大佬的意思,姜也现在独立于学院,优先于学院,我们的行动会影响姜也。我们只能按兵不动,除非姜也主动联系我们。”
沈铎眉目沉了下来,“小也被植入第三只眼,上面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我不清楚,”领导摸了摸自己的秃头,“不过我总觉得,他们对此早已有所预料,而且他们不认为这是件坏事。”
靳非泽已经带着李妙妙出发了,因为擅自杀害犯人的事儿,学院正秘密通缉他,但沈铎刻意隐瞒了犯人交代的坐标信息,学院一直找不到人。现在上面不让行动,沈铎只能寄希望于靳非泽和李妙妙了。不管上面到底有什么计划,姜也都不应该独自待在外面。不过,靳非泽和李妙妙毕竟是凶祟,尤其两人脑子都不太正常,一个疯一个傻,实在是很不靠谱,沈铎派了霍昂偷偷去跟着他们。
按照犯人交代的时间,七月八日深夜十二点,靳非泽带着李妙妙到达了天台。他们站在一堵矮墙后面,遥遥偷窥前方的混乱。那是一群在念经的大妈,念的经文既不是佛经也不是道经,听不出是哪国语言,嗡嗡嘛嘛蚊子叫似的。
难听,靳非泽无端觉得暴躁,想把她们都杀了。
她们念经念到一半就开始绕圈爬行,一个个四肢着地,跟虫子似的。圆圈中间的红烛红光大盛,一时间天台泼了血似的,映得那些大妈脸膛通红。中央的小小祭台上还供奉了一碗泥土,泥土一直在簌簌地动,里面不知道有什么。
霍昂也到了,趴在另外一边的窗户那儿,偷偷观察着,还掏出单反来录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靳非泽一定想不到他在这儿,霍昂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
单反拍着靳非泽和李妙妙,还有他们前面不远处的森森红光。霍昂聚精会神拍着,忽然间,靳非泽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青年冷漠的脸庞隐在阴影里,只那双眼亮着鬼火似的光,有点邪异的感觉。
靳非泽脑子有毛病霍昂是知道的,当初在太岁村霍昂还差点被靳非泽搞死,所以姜也要是不在,他从不自己接近靳非泽。姜也是他小兄弟,他也支持小靳和姜也谈恋爱,但这不意味着他和靳非泽能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