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当心些。”湛君叮嘱道。
鲤儿对姑姑道:“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好乖,快去吧!”
不一会?儿,浴房里传来两个孩子嘻嘻哈哈地笑声。
一路上十几天的相处,足够两个小孩子建立起深厚的情谊,何况他两个又都那样的好。
前所未有的满足充斥着湛君的胸腔。
她坐在榻上,嘴角一直扬着,轻轻擦着头发。
外面传来叩门声,湛君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好一会?儿才听到。
她怕怠慢人,立即下了?榻,鞋还?没穿好就急匆匆往门口去。
开了?门,看见元衍,还?有他正要抬起的手。
几乎是看到她的一瞬间,元衍就皱起了?眉,低声道:“怎么?这样就来开门?”
这样?哪样?
湛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立时惊呼出声,什么?也顾不得,扭身就去寻衣裳。
夏日的衣物自是轻薄,沾了?水,同?没穿也没什么?区别?了?。
元衍揉了?揉额角,合上了?门,回头轻声向身后那慈祥的老者致歉,老者哈哈一笑。
片刻之后,湛君又来开门,不过语气很不耐烦,“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元衍无奈道:“我忙到现在才有空闲,再者,只怕不晚我还?见不着你呢,你何时归来的?”
这话诚然在理,湛君确实也才回来没多久。
只是哪里肯叫他得意?
“再晚你也……”
“好了?!”元衍抢道:“别?拦着门了?,快请陈老进?去,怎好叫老人家?等?”
只要不是对他,湛君一向是温良恭俭让,听说有老人家?在门外,立刻侧了?身子,恭声道:“夜里湿重,老人家?快请进?!”
元衍也朝身后老人家?欠身,请人入内。
“郎君多礼,夫人多礼。”陈老捋髯笑呵呵道。
陈老走最前面,湛君紧随其后,元衍则缀最后。
湛君回过头,皱着眉看元衍,目意相询。
元衍不理会?。
湛君心头不满,但对上老人家?,还?是满面春风,请了?人坐下后,又亲手奉了?茶。
陈老忙站起来接了?,“岂敢劳烦夫人?实是惶恐。”又道:“郎君唤老朽来为夫人诊脉,时辰既晚,老朽还?是先为夫人诊治为好。”
“诊治?”湛君甚是不解, 蹙了眉问:“我害了病?怎地我自己不知?”
陈平拈须笑道:“郎君召老朽来此,乃是为夫人心疾。”
原是为这个,湛君心里松了口气, 一双眼睛从陈平脸上滑到元衍脸上?,又从元衍脸上?滑回陈平脸上?, 笑?得恭逊温和,道:“劳您费心, 只?我这病实在?难治,不过好在无端并不发作,是以不算什么大碍,不管它也就是了。”
元衍高声道:“病也是能放任的么?这天下还没有陈老不能治的病症, 好好叫他瞧瞧。”
湛君有些不耐烦。倒也不是她不识好歹, 而是她这病确实没法?子,她已然认了命, 不想管了。
“我说了, 治不了, 不过白费心力, 我不想看。”
“陈老都还没瞧, 怎么就治不了?”
瞧了又能怎么样?先生也只?能减轻她发?病时?的痛苦, 旁人还能怎么办呢?
湛君本想据此争辩,可?想到他素来独行其是, 辩也没用, 徒然叫自?己生气, 索性闭嘴垂首,再不理会?了。
这样一来, 她倒是没气着,元衍却心头冒火, 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陈平一言不发?,笑?意掩在?长髯下。
他年近八十,耳目仍然聪明,小儿女这一番来往情态使他很觉有趣,因此并不出言相劝。
正?僵持着,浴房的门忽地开了,元凌和鲤儿说着话一前一后走出来,也不知是说了些什么,两个人都笑?起来。
鲤儿比元凌先看见陈平这个生人,怔了下后伸手拉了拉元凌,小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弟弟。
元凌也不认得陈平,于是收起了笑?。
兄弟两个原地站住了。
元凌侧着头打?量陈平,眼神算得上?放肆。
陈平仍笑?呵呵的。他已然这样年岁,小孩子的失礼在?他眼中只?是率真的表现,况且元凌率真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