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君将茶碗送过去,“放了蜜,可?以润喉,喝一些吧。”
元希容很快喝罢一碗,湛君又给她?添了一碗。
这一碗只喝了一半。
元希容咳了两?声,说起了话:“多?谢二嫂。”声音嘶哑得厉害。
湛君听了很是忧心道:“我给你配些药吧,不然只怕你明日讲不出话来。”说着就去寻纸笔,写完了就拿到外面交给了渔歌。
元希容张口就要咳,但话还是想说,“二嫂竟会医术吗?”
“只是略微学过一些,你这个倒还能应付得来。”
元希容又道谢。
湛君笑着问她?:“讲了那样多?的话,心里可?好受些?”
元希容点点头?,“已好了许多?。”
“就是要讲出来,否则长久积压在?心里,一定伤身。”
说罢自己也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
元希容见她?如此神态,难免好奇,于是开口问。
湛君并不瞒她?,“我笑我自己,同?你讲道理,却还要旁人想法子来哄我,真是汗颜。”
元希容问:“是说我二兄吗?”
湛君微微颔首。
元希容佯作惊讶,“原来二兄也会哄人的吗?”说完笑起来,很是感慨,“二兄待二嫂可?真是好,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敢信……他那样的性?子……”
湛君道:“他性?子是真的恶劣,我也知道他不是好人……”她?停顿了许久,轻声讲,“他是爱我的……不然……”
不然她?何以同?他纠缠至此等地步。
秋日一场雨后, 天气渐渐寒凉起来。
湛君因此找到了事情做。
各色丝绸绫罗,彩绣辉煌,铺开似天边云霞。
湛君被晃到了眼, 人也有些羞赧,侧过头对渔歌道:“不过裁两件贴身衣物罢了, 何必如此阵势?我又没有好技艺,只怕要辱没了这些东西……”
渔歌知晓她脾性?, 也不多说,只道:“不过些死物,论?珍重怎比得了少夫人的慈母心?”
鲤儿?喜欢素净颜色,元凌则更?偏爱浓丽色彩, 湛君挑挑拣拣, 选定了白青和光明砂。
使女收拾余下布料的时候,渔歌不动声色地留下了两匹天青的锦缎, 同做里衣的那几匹绢布混在一处。
鲤儿?是?在湛君手里长大的, 他衣裳的尺寸, 湛君知道的清楚, 至于元凌, 他们两兄弟几乎一样的身量, 自然也不需湛君费心去量。
当下便拿了剪刀来裁。
将要?完工时候,元希容抱着她女儿?来了。
元希容的女儿?生在早春, 一个大好晴日, 因此取了名叫做景明, 又依着她母亲的小字,唤作樱莺, 如今六个月大,正是?乖巧可爱的时候。
湛君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 见了她,自己?的事再无心去做,一双眼睛定住了一样。
元希容笑着对自己?女儿?道:“二舅母喜欢樱莺呢,给二舅母抱一会儿?可好?”说着便把孩子递过去。
湛君小心翼翼地接了,小孩子并?没有哭闹,只是?睁着一双水润的圆眼睛,精光闪闪地盯着人。
元希容一旁笑道:“竟然不哭,真是?稀奇,以前除了我和乳母,从来不给人抱的,碰一下就要?哭,为此母亲都不怎么爱见她,不像鹓雏,见谁都是?笑,在谁怀里都不见哭,乖得很……”接着感喟一声,又道:“现在是?可恶得很了!我看将来也要?同二兄一样,任意妄为,谁也管不了,真替二嫂你?发?愁,往后你?可要?怎么办呢!”
湛君为自己?儿?子说好话?,“怎么会?阿凌是?好孩子。”
元希容敷衍地点?头,道:“二嫂你?多管教,他自然就是?好孩子了。”说着又叹气,“二嫂这样好命,真叫人不忿!”
湛君缓缓收了笑,轻声道:“我哪里算得了好命?父母兄弟皆无,有的不过是?两个孩子……”
元希容知道说错了话?,忙转话?锋,拿起?布料道:“这是?做衣裳?给鹓雏吗?”
湛君还未及答,有声音道:“你?可真是?有本事,我要?你?来是?叫你?说这些的?”
元希容慌忙站起?来,小声喊了一声二兄。
元衍走进来,先瞪一眼自己?妹子,再将目光从榻上满铺的布料上滑过,最后才落在湛君同她怀里抱着的小孩子身上。
他笑起?来,走近了两步,弯下腰,脸贴近那小孩子,“樱莺今天好乖,也给舅舅抱一会儿?,好不好?”
小孩子又露出先前看湛君时的眼神。
舅甥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元希容道:“她还不认人呢。
元衍有些生气,皱眉道:“昨天才见过。”
元希容维护自己?女儿?,“她还是?小孩子呢!二兄你?也太难为人!”她向前两步,从湛君手里接过孩子,嘴唇贴上小孩子柔软的脸颊,笑道:“二舅父真过分!是?不是??咱们不理他了!”抬头看向湛君,“二嫂,我们这就走了,若是?再待下去,还不知道要?听见什么话?呢!”
湛君要?站起?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