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勇一边催着手下修整弩车,一边毫无道理地甩锅道:“崔鹏,你个蛇鼠两端的无胆懦夫,你若是直接放了那些灾民前往北疆,又哪里会有如今战祸!”
崔鹏被气得险些吐血,哆嗦着身子嘶吼道:“你这个无耻小人,休要再继续装傻!能列铁甲玄龟阵之寇众,你敢说他们真的是逃荒灾民!老夫若是早下令开了城门,你我如今怕是早就人头落地了!”
齐勇到底理亏,此时也再说不出推脱之言。
另一边,韩叔重瞧得比崔鹏等人还急,怒骂道:“玄龟脖颈都升到城门口,高城上的弩车竟然还不成架好,难道是腐朽了,还要临阵修补不成。”
齐万山抱手靠在红松树干上,语气闲闲道:“那可不说定,太平日子过久了,人和弩车的骨头架子说不定都松散了呢。”
如今对于林晔亭、齐万山等人来说,高城最后是谁输谁赢,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没多大妨碍,只消能过得去北疆就好。
林岁晚同样也未在意,她专心将桃脯吃完后,又继续挑了枣酥来吃。
枣酥只有两个,她吃完后,又想将那牛舌饼也给吃了。
林晔亭见状赶紧阻止,轻声哄道:“乖囡囡,这糕饼也不知放了多久,不新鲜,可不敢再多食了,当心吃坏了肚皮。”
林晔亭将攒盒盖好,有些嫌弃地扔到了一边,继续哄道:“别人吃剩下的,咋们不稀得多吃啊,等到了北疆,祖父给你买更好的!”
韩叔重耳朵尖动了动,难得回头瞅了林晔亭一眼,随后又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默默扭头。
拿自己吃剩的零嘴招待朋友,啧……,舅舅怎么也不给我提个醒,真是太跌份丢人了!
韩叔重懊恼得满脸通红,只能恨恨地盯着高城方向,想着若是高城守军还未架好弩车,他定要再好好再骂上两句。
可这一看却不得了……
韩叔重像是屁股着火一般,“嗖”地一声跳了起来,不可思议惊呼道:“火/雷/!这帮贼匪竟然还藏了一颗火/雷/!”
林岁晚:“……?”
火/雷/?不是说好的冷兵器时代么?
林岁晚也好想瞧瞧冷兵器时代的热武器是什么模样。
她跟着站了起来,扯了扯韩叔重的衣袖,不自觉撒娇道:“小哥哥,火雷长什么模样呀,我也想要瞧瞧么。”
韩叔重被这调调萌得耳朵尖都红了,强装无所谓道:“哎呀,不就是个铁疙瘩么,有什么好看的。”
林岁晚扯着他的衣袖不停地晃,像只小黄鹂鸟似的,软软嫩嫩的在韩叔重耳边不停嘀咕:“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铁疙瘩呀,圆的还是扁的,还是不圆不扁的?”
“我听二哥说,祖父书房里原来也有一根赤金长管的千里镜呢,可惜被抄家的时候叫人给抄走了,我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呢。”
“小哥哥,你真厉害呀,自己就有这么漂亮的千里镜呢!你这支千里镜瞧得清楚人影么,能瞧见多远的距离呀?给我也瞧瞧嘛。”
韩叔重哪里受得了这般磨缠,立马投降献礼道:“给你、给你!你瞧吧,这千里镜虽是短管,却也能瞧见十多里远的人影呢,只是此时夜色昏暗,会受些影响。”
“谢谢小哥哥!”
林岁晚甜甜脆脆地道了谢,接过千里镜,闭上左眼,将右眼凑了上去。
千里镜瞧得非常清晰,三、四里外攻城贼匪穿的什么衣裳都能瞧得明白。
林岁晚琢磨着,这支千里镜的镜片估计是用最顶级的透明水晶打磨出来的,怕是有银子都没地儿买呢。
大旻朝只有极少数的工匠能烧制出琉璃,但因为工艺水平不够成熟和完善,其烧制出来的琉璃,量极其稀少不说,还杂质颇多。
莫说是无色透明凹凸面了,就连彩色半透明光滑面的水准都达不到,根本做不得千里镜的镜片。
原身亲娘赵华莹曾花九百多两银子,在珍宝阁里买过一套五彩的琉璃首饰,里面不但有许多杂质不说,还有不少的小气泡呢!
千里镜据说是墨家第一百零三代巨子广扬子鼓捣出来的稀有玩意。
因其做工复杂精巧,镜片十分不易得,全大旻朝上下估计也就只有不超过二十支,基本上都在极为显赫的权贵手里。
广扬子不但鼓捣出来了千里镜,甚至还试验出了/火/药/的具体配比,听着像是个穿越人士,但其实不是,人家就只是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古代科研天才而已。
毕竟千里镜和/火/药/这两样东西的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其实是有迹可循、循序渐进的。
在广扬子之前,便已经有了与其相关的文献记载,只是不够具体而已。
神武帝君当年打江山的时候,广扬子帮忙研制出了攻城的火雷,曾一度被误以为是神迹。
如今/火/药/在大旻王朝却已经算不得神秘稀奇。
在原身记忆里,去年除夕的时候,她祖父还从兵部名下的广备军器司里买了一大包回来,半夜的时候带着林岁晚他们兄妹几人在院子里滋火花玩呢。
贼匪抬到高城城门口处的火雷是个乌黑的圆铁疙瘩,大小约莫只有西瓜那么大,顶部拖着一根将近两尺长,筷子粗细的导火索。
城门口的地面用青石夯得十分紧实,没办法挖坑埋火雷。
贼匪将燃尽了的柴火移开后,点燃了导火索,直接将火雷挨着城门放好后,便迅速退开了百多米远。
韩叔重不好催林岁晚归还千里镜,只眼巴巴地提醒道:“你别光顾着自己瞧呀,快说说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林岁晚学着韩叔重之前的模样,用奶奶糯糯的声调,一本正经地解说道:“贼匪点燃了火雷上的小尾巴,小尾巴越来越短了,已经快烧了一半了!”
“……”
林晔亭、林岁晓、林岁午三人面上均是一言难尽,总觉得自流放以来,小孙女(小妹妹)似乎活泼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