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对沈木鱼扑向自己的举动无疑十分满意,像路边喂养的小猫,对旁人留着三分警惕,却总是能对自己露出肚皮。
难言之隐一出,便没有什么话好讲了,谢观风出了浪竹园便拎着弟弟告辞了。
回谢府的马车上,谢观风瞧见谢观雪从一个锦匣中摸出一块血玉雕刻的平安扣玉佩,冷漠的双眸陡然一眯,沉下声道:“平日里我不管你如何胡闹,以后离靖王远点。”
谢观雪点头:“哥你真是多虑了,我见到靖王都是绕道走的。”
他继续捧着红色的平安扣呵护的轻轻吹着。
谢观风:“……”
“东西哪来的。”
“王爷给的嘿嘿。”
谢观雪心大的口无遮拦,说完才发现自己这话有漏洞,他哥的脸黑到了极点。
自小受到教育要离靖王远点的谢观雪想当然的认为他哥是怕他得罪靖王满门抄斩把大家都害了,赶紧跳进黄河洗白:“不是啊哥,是因为沈木鱼,你不知道靖王和沈木鱼关系可好了,他是看在沈木鱼的面子上赏我这个发小的!”
谢观风脑海中随之出现了一张明媚的笑脸,心中宛如一片羽毛轻轻挠过。
谢观风原本也是不知道男子是可以和男子相恋结合的,此番东瀛之战,他也是大开了一把眼界,也是在这期间,隐约悟出了为何他不喜女子接近伺候的真谛——他或许,从来喜欢的都是男人。
而在和靖王的对视中,他也感知到,他和靖王是同样的人。
靖王还看上了沈木鱼,是共为臣子的中书令的儿子。
他们不仅有身份上的鸿沟,光是年纪,就差了将近十岁。
谢观风心念微动,宴会上埋下的种子悄然发芽,对着谢观雪缓了缓神色:“明日狩猎我可以带一人同去。”
谢观雪秒懂,激动的举手:“我我我!哥!带我玩!”
谢观风微微颔首。
沈木鱼还不知道自已被人盯上,他又双叒叕背着凌之恒,和靖王出了宫。
不过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去澜山,因此沈木鱼只逛了一圈,就回宫内歇息了。
待第二日天一大亮,沈木鱼就被宫女轻声叫醒,收拾换洗衣物,高高兴兴的和凌之恒来到了午门外。
六品以上的官员皆能随行,林林总总站了两百余人,场面浩大,也是宫内为数不多允许骑马出宫门的时候。
靖王骑着黑马站在前头,依旧是一身文绉绉的宽袖蟒袍,但却依旧叫人移不开眼,误认为是天生的战神。
凌之恒满脸钦羡,瞧了眼自己的短腿,在他皇叔一个眼色扫过来后,浑身一震,低着头小跑了过去。
沈木鱼则被谢观雪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心被塞了条缰绳无能为力。
其实他还不会骑马呢。
沈木鱼羞愧的低下了头,正犹豫踌躇,谢观风牵着马挤到了谢观雪和空着的马匹中间:“是许久不骑,生疏了?”
“嗯嗯嗯!”
哥你太懂我了!
沈木鱼感动的仰起头,眼巴巴的看着谢观风,嗓音轻软乖巧:“是有些生疏啦。”
“无事,我和观雪在一旁护着你。”谢观风道。
并没学会骑马的沈木鱼:“……”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强上。
好在原身骑马的基础还在,利索的上马让沈木鱼勉强挣回了些许面子,只是接着马儿动了起来,让他害怕的攥紧了马脖子上的鬃毛。
“哥我……”
身后传来少年微小的轻呼,靖王一顿,才安置好凌之恒,扭头望去,脸色沉了下去。
谢观风替沈木鱼牵着缰绳,马和沈木鱼的马便靠的极近,腿挨着腿。
都是断袖,乱开什么屏。
谢观风察觉到视线抬头,神色如常,严肃不苟言笑。
靖王眯了眯眼,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奈何他现在还真没法过去——出行队伍按照官阶排好了,谢高望和沈阳愈的马车又是前后挨着,靖王若是掉队过去将沈木鱼拉走,得到的恐怕只有中书令的狐疑。
在确保能搞定这位难缠的“老丈人”前,凌砚行暂时还不能让中书令知道他把他的儿子勾上了床厮混到了一起,倒不是怕中书令从中作梗万般阻挠,而是沈大人真的会上吊。
靖王眼疼的收回视线,颜色寡淡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淡淡开口:“出发。”
“起驾——!”
尖细的太监嗓音高声喊到,长龙似的队伍开始动了起来,一路从宫门出了城,向澜山围场前进。
到澜山围场不过一个时辰,凌之恒再次站到了去年让他颜面丢尽被靖王罚了一个月的地方,紧张的眼眶通红。
皇帝射出的第一箭是个彩头,意义颇多,若是射不中……大周自建国以来只射空过两次,一次是去年,还有一次是前年。
连续三年不中,即便是打了胜仗,这军心也容易消沉涣散,怀疑凌之恒是否为天命之子的流言将会四起。
凌之恒紧张的直搓衣角,侍卫将一把弓弩端了上来,同时凌之恒面前架好了一个三角的架子,恰好能放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