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数辆黑色的轿车呈奇怪的造型在道路上飞驰,两旁的路灯一个个被甩在脑后,最后渐渐驶向一座颇令人眼熟的庄园。
下车的时候,秦亦眯着眼睛往里看了看,这里确实是裴宅无疑,只不过走的是另一扇他没来过的侧门,就是不知道裴含睿在不在家。
另外几辆车上的西服保镖飞快地下车在门口站成两排,漆黑的铁门缓缓拉开,草坪中间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像是打开了什么禁闭的通道似的,让秦亦颇觉好笑。
为首的那人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秦先生,我们老板在里面等你。”
不管是不是鸿门宴,礼节排场倒是做足了,可见这位裴老板十有八`九是个好面子的老古板,秦亦朝他点一点头,泰然自若地跟着走进去。
这条路穿过了裴家庭院里的大花园,秦亦还记得第一次碰见裴家老爷子就是在这里迷路了,引路的男人领着他走过一条造型优雅的玻璃走廊,可以清晰地看见远出花园的风貌,还有天上闪耀的星光。
原本秦亦一面走还在一面欣赏着这里独特的夜景,谁知过了一个拐角,就从落地玻璃外遥遥望见一男一女两个背影,在花园路灯下漫步。
男人高挑挺拔,女子小鸟依人,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的老长,孤男寡女,花园夜话,怎么看都是一副浪漫又和谐的画面。他们背对着秦亦,距离也有些远,根本看不到这边,秦亦的脚步一瞬间便顿在了原地,女的他不认得,另外一个分明就是裴含睿!
引路的西装男人似乎早有所料,特地停在原地等了一会,适时地道:“秦先生,这边走。”
秦亦登时明白为什么特地带他从侧门走,敢情就为了给他看这?
他有些无语,又觉得可笑,瞥了对方一眼,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最终那人领着他在一扇庄严雅致的浮雕门前停下,替他拉开一侧,道:
“我们老板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秦先生请进。”
房间里铺陈着暗红色的地毯,宽敞到甚至令人觉得空旷,从摆钟到桌椅书柜,每一件摆设无一不是名家精工细作而成,沉淀着厚重古旧的气息,从款式到色调都给人一种压抑肃穆的感觉。
宽大的枣红色书桌后,坐着一个面容冷凝的中年男人,跟裴含睿肖似的样貌揭示了他的身份,他双手十指交叉叠在桌上,眉宇肃冷,从秦亦进来的那一刻,盯着他的目光就充满了毫不加掩饰的质疑和审视,还有显而易见的轻慢。
“你就是秦亦?”裴铭泽虚眯起眼睛细细端详着对方,眼神又深又硬,锐利得如同刀刮在脸上,他抬手一指对面的沙发椅,简单淡漠地道,“坐。”
若是换了一个人,恐怕光是被这样压迫力十足的目光注视就要冷汗津津了,不过对秦亦这个常年靠众人眼光焦点混饭吃的人来说,简直毫无压力。
不过他也没有跟裴含睿的老爹抬扛的意思,只是从善如流地坐到沙发上,双`腿叠起,平静地与之对视,言简意赅地道:“我是秦亦,裴先生有何指教?”
“我请你过来的目的,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虽然对方的沉稳态度和自己想象里的样子不太一样,不过这并不能改变裴铭泽的想法,他皱起眉头,缓缓道:
“我不想跟你谈什么真爱无罪之类的鬼话,含睿是我裴家独子,三代单传,找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缔结婚姻,无论对他的生活还是事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且,对你来讲,也应当如此。”
“这话你应该对裴含睿说,不过我相信他是不可能跟除了我之外的人结婚的,至于我就更不劳你费心了。”秦亦耐着性子听完他的废话,忍住了挖耳朵的冲动,尽量保持着绅士风度,微笑道。
“跟你结婚?你哪儿来的自信?”裴铭泽冷笑一声,怒极反笑,“你能给他生儿子?”
喂喂,是你儿子给我生才对啊大爷……
为了避免把对方气到中风,秦亦机智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稍微装一下孙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坦然地道:“我浑身上下都是自信,如果裴含睿真想要儿子的话,也有很多办法。”
裴铭泽沉沉地哼一声,话锋一转,道:“撇开这个不谈,我裴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含睿如今正是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你除了依靠他把你捧红捧出名,除了诟病,你还能给他带来什么?”
“想必你也看见了,那位洛芙小姐是法国麦考利投资公司董事长的孙女,也是我为含睿千挑万选相中的妻子人选,无论是人品样貌还是身家背景,都是相得益彰,你若是真如你所标榜的那样爱含睿,为何不为他考虑?”
听见这个名字,秦亦的表情忽而变得有点微妙,裴铭泽却以为自己说动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支票簿,道:“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就这样离开含睿,你想要什么?金钱,名气,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肯主动离开他,我可以替你签法国最大的经纪公司,给你无数代言和曝光,捧你成为国际排名前十的超模也不是难事,或者你想要更实在的也可以,三千万,够不够?”
“呵……”秦亦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你儿子就值这个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