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这样折一条缝,再反着过来?……”男人耐心讲述每一个步骤,把动作放到最慢,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宋棠音跟着点头,笨拙地?在他的指挥下操作,脑子里几乎没什么概念,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最后还是勉强折出一个歪歪扭扭、皱巴巴的东西,虽然有点丑,但至少能看出是一朵花。
接着温逐青用?毛笔给纸花上色,画出粉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中间固定上小蜡烛,一盏简易的花灯就算完成了。
两?盏花灯都是上色均匀,栩栩如生,宋棠音却对着自己那盏愁眉苦脸。
底子太丑,即便有温逐青专业手?法的着色,还是拯救不了几分。
早知道两?盏都让他做好了,自己一双手?笨得像脚一样,逞什么能呢?
真要用?它许愿,财神爷会?不会?没眼看?
正?苦恼着,这盏丑灯被温逐青拿到手?里,站起来?对她说:“走吧,去放灯。”
而第一盏造型完美的花灯,他留给了她。
小河边人潮涌动,十分热闹,河面上已经密密麻麻漂着数不清的花灯。
宋棠音把自己那盏小心翼翼地?放下去,双手?合十,闭上眼,无比虔诚地?许了个愿——
工作室财源滚滚,自己和?家人身体健康。
这里的家人,她潜意识带上了身边的温逐青。
承载着愿望的花灯自由地?漂向远方,宋棠音蹲在小河边,笑着朝它挥了挥手?。
花灯似乎还不够,宋棠音又买了个孔明灯。
之前孔明灯出事?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今年?县城管得严了,老板说两?个人同行,只?能买一盏孔明灯。
宋棠音只?好和?温逐青合买一个,在两?边分别写各自的愿望。
然而宋棠音不会?用?毛笔。
现在小学生都有第二课堂,会?稍微学习一下毛笔写字的基础,所以哪怕写得不好,国内小孩至少都会?握笔。
但这些国外的学校是不教的。
宋棠音回忆着刚刚温逐青染花灯时拿笔的姿势,尝试着抓了很?久,最终还是望向温逐青求助。
男人刚和?同事?打?完电话,一转头领会?到她的眼神,笑着收手?机,走过来?。
宋棠音用?一只?手?抓着毛笔递给他,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温老师,你帮我写吧。”
孔明灯上有一点歪歪扭扭的墨迹,应该是她刚才?尝试失败的杰作。
温逐青看了一眼,忍住笑话她的表情,嘴角始终噙着温柔:“好。”
宋棠音又朝他递了递笔,他却没接。
她眼看着男人走到自己身后,修长的手?臂从右侧贴着她,伸到前方,然后握住她拿笔的那只?手?。
他温柔地?摆弄她手?指,调整好握笔姿势,再牢牢握住。
宋棠音手?背发烫,掌心却被笔杆硌得发麻,脸颊不受控制地?热起来?。
下一秒,温逐青左手?接过被她拎得摇摇欲坠的孔明灯,磁沉嗓音带着阵酥麻钻入她耳朵:“拿稳了。”
宋棠音几乎被他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在发烫。
“愿望要自己写才?够虔诚。”他握着她的手?,让笔尖悬在孔明灯上方,侧过头,温热呼吸喷在她耳边,“想写什么?”
宋棠音红着脸,用?细若蚊蝇的嗓音,说出自己无比庸俗的愿望:“……暴富。”
男人笑了一声,胸膛的震感?紧贴她后背,让她心脏也不禁跟随着颤抖。
笔画落在孔明灯上,盖住她之前洇出的墨点,温逐青握着她一笔又一笔,写得无比认真。横平竖直,每一个笔锋都带着无尽虔诚。
将“暴富”两?个字工工整整地?写上去,温逐青终于放开她。
禁锢着自己的热源消失,心跳和?体温也缓慢恢复正?常,宋棠音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男人,却并没有看见他写愿望。
毛笔已经还给老板,他用?手?扇了扇刚才?写下的“暴富”。
宋棠音皱眉问?他:“你怎么不写?”
男人用?指腹轻轻碰了下字迹,唇角勾着浅淡而温柔的弧度:“我的愿望不用?写。”
宋棠音一脸疑惑:“为什么?”
男人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带着她走到放孔明灯的空地?上。
打?火机的火焰引燃灯芯,“暴富”两?个字在黑夜里发出耀眼的光。
宋棠音看着承载她愿望的孔明灯缓缓飘向夜空,心满意足地?笑着,耳畔是温逐青淡若云烟的嗓音——
“我的愿望就是,让音音得偿所愿。”
(二更)
从十八岁起?, 宋棠音心底那根极易触动的弦就被现实残忍地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