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2)

在下着大雨的街道上,雨雾弥漫,雨声哗哗作响,灰蒙蒙的街上没有人也没有车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仿佛被这迷蒙的雨困住了,迈不动脚步,也喊不出声音,心中无限焦虑。

这时一辆黑色汽车从远处驶来,它停在了不远处,雨幕中看不到车里有什么,只看到汽车车门缓缓打开。

然后梦停在了这一刻。

停在了车门缓缓敞开,车内一片漆黑洒向我的时刻。

此时,我站在人群中,望着万众瞩目的阿瑞娜和总理兰斯特,心中竟然涌起了类似的感受。

二人站上前台,总理兰斯特希尔顿当场做了一番讲话,他赞美了这个美丽的夜晚,感谢莅临的宾客,称赞劳动者的成就,盛赞祖国的伟大……

兰斯特希尔顿是个强有力的演说家,很多年前我就领教过他煽动人心的魅力,或许是他嘶哑有力的声音,或许是他激情澎湃的情感,亦或许是那本就充满了煽动性的文稿,他总是很迅速地抓住人们的情绪,将愤怒或兴奋传递给人群。

过去他只是一个符号,是收音机里愤怒的声音,是报纸上伟大的领袖,是人人称颂的总理,而此时此刻,这个普国上下最有权势的人近在咫尺了。

就像雨中那扇对我打开的车门。

“纳西斯小姐,格林福斯女士在找您。”女仆挤进人群对我说。

许多视线聚集了过来,可我已经没有心思在意这个了,咬了咬牙,跟着女仆走出人群。

就像当年我鼓足勇气,在舞会上结识了斯科蒂沃女士一样,这世上有很多稍纵即逝的机会,容不得细细思量,在这种机会下,甚至连勇气都是稍纵即逝的,容不得丝毫胆怯。

走到阿瑞娜面前时,我已经摆出了惊喜又激动的笑容。

“老天!你什么都没告诉我!”我埋怨道。

阿瑞娜脸上挂着自得又狡猾的笑容,挽住我的胳膊说:“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她望了台上的男人一眼,悄悄在我耳边说,“我没骗你吧,他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男人。”

我跟着点头:“太难以置信了,像在做梦一样。”

“等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阿瑞娜道。

“这合适吗?”

“你别怕,他很绅士的,对女性和孩子都很温柔,你不必紧张。”

“可我打扮得这么随意,要给你丢人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是这么重要的场合……”

我忐忑又紧张,阿瑞娜却摇头大笑:“亲爱的,你放松点,这是我的宴会,你是我的朋友,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台上那位,你谁都不必在意。兰斯特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应酬一会儿就离开了,到时候我们也走,今晚你就住在这里。”

总理讲完话,正和几个胸前挂满勋授的军人握手,阿瑞娜带我走到他身边。

“亲爱的,这是我的朋友安妮纳西斯小姐。”

背对着我的男人转过身,碰触他眼眸一瞬间,我打了个寒颤。

“啊,终于见到您了,纳西斯小姐。”他走近我,我还没来得及行礼,他就已经微微弯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粗糙,但温暖而有力,弯弯的蓝眼睛里闪着笑意,看上去亲切又随和,真的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没有。

不需要任何伪装,我受宠若惊到连话都不会说了。

“总理大人……我……我……”

总理大概遇到过很多像我这样激动之下语无伦次的失礼姑娘,他微笑着摇头,更用力地与我握手:“认识您是我的荣幸,你是阿瑞娜的朋友,今后也是我的朋友,随时欢迎你来做客,今晚的宴会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不要客气。”

以前总理广场演讲的时候,我曾看到很多女孩子蜂拥到前台,又哭又笑地抢着与他握手,此时被这样一位伟大的人物如此亲切地对待,我激动到脑海一片空白。

“总理先生,我父亲很崇拜您,从小我家就关注您的新闻,您在收音机广播的讲话一次也没有落下过,周五互助会我们参加了很多年,父亲如果知道我见到了您,一定很高兴。”

这是我小时候对总理先生的认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了。

中年男人愣了两秒后,忽然哈哈大笑,拍拍我的手背对阿瑞娜说:“亲爱的,好好招待我们的朋友。”

他对我点点头,与下一个人寒暄,而我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退回到阿瑞娜身边。

阿瑞娜嬉笑着对我说:“我说了他很亲切吧。”

我苦笑着摇头:“你给我的惊喜实在太大了,我要庆幸自己够坚强,没有当场昏过去。”

阿瑞娜偷笑,而我望着台下衣着华美的宾客,眼前一片模糊,模糊了表情,模糊了声音,模糊了身份……

阿瑞娜说的没错,总理应酬了很短的时间就挥手辞别了宾客,他走到阿瑞娜身边,阿瑞娜撒娇般地挽住他的胳膊,然后转头对我说:“我们走了。”总理也对我微笑点头。

我不知道这一切落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我只是紧绷着脊背跟在二人身后,走出了大厅。

走廊上总理兰斯特对我说:“难得的晚宴,纳西斯小姐不跳支舞吗?”

“她没有认识的人,留在那里太尴尬了,今晚她要住在这里,我们很久没见了,这次要多聊聊。”阿瑞娜说。

“当然,纳西斯小姐请务必留下来,有您陪着真是再好不过了。”然后他停下脚步,向我们欠身施礼,“很遗憾不能陪伴二位女士,我还有事情要忙。”

“你今晚还回来吗?”阿瑞娜钩住男人的衣角说。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对我点点头:“抱歉,失陪了。”

阿瑞娜目送男人离去,有些失落地转过头。

“他太忙了,总是工作工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我安慰道:“他是总理,因为他的辛劳才有我们富裕的生活,你闷吗?不如我们回去跳舞?”

阿瑞娜干涩地笑了笑:“不用了,我不喜欢跳舞,再说我现在的身份,也不能随便跳舞。”然后她跳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往楼上走,“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这次没人打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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