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娜的卧室像宫殿一样华丽,让人目不暇接,她告诉我,这是以前普皇母亲的私宅,她住的是王太后的卧室。
“我家祖上也是伯爵,谁想到我竟然当了皇后呢。”她端起一杯混杂着葡萄果肉的鸡尾酒,一口闷掉,“我父亲知道我的事情后,写信说想见我,哼!兰斯特帮我把他打发掉了。当年我不小心怀孕了,他像个疯狗一样打我,还要殪崋杀了我,他根本不是个男人。兰斯特,兰斯特才是真正的男人,他能理解女人的痛苦和不容易。”
这次阿瑞娜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她和总理的相识,她遇到的趣事,她对总理的爱恋,我留意到她一杯杯地灌酒,一边大笑,一边喝水一样地喝酒。
“阿瑞娜,我知道你高兴,可你喝太多了。”我紧张道。
“没事,没事,就几杯酒而已。要是兰斯特在这里,我就不能喝了,他不喝酒,不抽烟,也讨厌烟酒的味道。”
又喝了几杯后,她微醉了,半趴在桌上,眼神迷离地笑着:“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有你陪着我,我就不孤单了,兰斯特总是在工作,在开会,在看报告,在发脾气……”
我覆盖住她的手背,她转而紧紧抓住我的手,拉到自己耳边轻轻磨蹭:“安妮,你说我做的对吗?”
“阿瑞娜……”
“我很爱他,真得很爱他,他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阿瑞娜忽然轻轻哭泣起来,“可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他曾有过心爱的女人,可她抛弃他自杀了,他是不是还爱着她呢?”
我紧张地看看门口,揉揉她金色的短发:“别哭了,他只是太忙了,所以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悠闲,既然你爱他,就要理解他啊。”
“我理解他,理解他的……”她重重点头,可她哭得眼线都晕染了,两条飘忽的墨迹留在脸颊上。
她喝多了,我只好把她扶去浴室,帮她洗了澡,又扶到床上,期间她迷迷糊糊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我和衣躺在她身边,原本想睡一会儿的,却一直失眠到天亮,清晨我拉开窗帘,从那一点微光中遥望远方。
外面阴天,连青翠的草坪都显出一片灰蒙蒙的萧瑟感,看来盛夏即将过去了。
远处一棵粗壮的松树上,一只早起的知更鸟正蹦来蹦去,轻声鸣叫。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阿瑞娜叫我。
转头一看,她已经醒了,正趴在床上静静地望着我。
“你还好吗?”我问。
她看了我一会儿说:“有你在真好。”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她却有些认真地说:“就像那个早上一样,我睁开眼睛看到你,感觉好安心,我知道不管我有多么落魄和麻烦,你都没有丢下我,所以有你在真好……”
我和阿瑞娜躺在白色躺椅上,桌旁放着鲜榨果汁和精致小糕点,几个女仆围绕着我们,帮我们按摩身体,保养肌肤,还有专业的美发师。
仆人打开三楼的门窗,柔和的阳光洒下来,洒在小河畔,发出金灿灿的光,微风刮起闪闪鳞片略过水面,又涌入房间,清新的气流让我微醉,背后轻轻偶捏的手也让我舒服到发出呻吟。
我已经在总理府逗留了三天,这三天简直像梦一样。
我睡在旧王朝王太后的卧室里,用着镶嵌黄金的茶杯,踩着价值连城的羊毛地毯,被十几个仆人精心伺候。
清晨就可以悠闲地躺着晒太阳,想要什么,抬抬手就有人送到身边,各色新奇的美食像流水一样被呈上来,被偶尔品尝都算得上给面子。
这里可以游泳、骑马、跳舞,甚至能看电影,伴随着灿烂的阳光和清澈的蓝天白云,简直像天堂一样。
最初我对留在这里感到忐忑,可很快我发现总理并不回来,所有人只围着阿瑞娜转,我也就渐渐放松心情,享受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光。
我们白天划船、打球,晚上跳舞、看戏,玩得不亦乐乎。
三天里,总理没回来过一次,连电话都没有,偶尔能从广播里听到他嘶哑的声音,他依然到处演讲,举行大型集会。
偶尔,阿瑞娜会听着收音机陷入沉默。
记忆中,她是个单纯快乐的姑娘,很少把忧愁放在心上,即使不开心,也马上说出来,或者乱发一通脾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说,脸庞却被愁思笼罩。
“天气这么好,不如去逛街?”我提议道,“去百货大厦怎么样?我想买几支口红。”
阿瑞娜还没说什么,旁边一位严肃的男仆已经躬身:“纳西斯小姐想看口红?市面上能找到的品牌款式,都能派人送来,您可以在这里挑选。”
“不麻烦了,还是自己逛街比较有趣。”
男仆看了我们一眼说:“那我为小姐准备车子。”
我对阿瑞娜说:“你很多年不回来了,普国变化很大,我带你去几个好玩的地方逛逛。”
阿瑞娜却浅浅一笑:“不了,你自己去吧。”
“你不去吗?”我疑惑地看着她。
“我现在这种身份不方便到处走,一是不太安全,二是怕引起骚乱。”她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们上次在咖啡馆见面,那天夜里就开始排查街道,卫兵取代店员来服务我们,很多人在暗处警戒,而且仅仅一个小时我就得离开,这种任性的外出也不能太频繁啊。”
“天啊……”我惊讶地望着她,虽然能感觉到她身份的特殊,可直到此刻才有了她跟从前已经天差地别的鲜明感受。
“你不必管我,想去就去吧,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体贴地说。
阿瑞娜曾是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冲动姑娘,而现在她的任性随意变成了体贴客气。也许总理对她并没有那么宠爱纵容吧,他虽然表现得温柔和蔼,可从他的人生经历和做事方式来看,这是个如铁血般冷酷严肃的男人啊,他会包容阿瑞娜的倔强和任性吗?
“我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已经没有学业压力了,每天无事可做,对我这种乡巴佬来说,能一辈子住在这里就好了。”我拍拍阿瑞娜的手说:“这里可是宫殿啊,以前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能踏入这种地方。”
阿瑞娜这才高兴起来:“你要选化妆品?我让他们把所有的牌子都送来,衣服首饰要不要看?每季的所有流行品都会按时送来的,多的时候可以摆满整个大厅。”
她说的没错,在宽敞的会客大厅里,男男女女将他们的商品依次摆开,几个奢侈品牌的服装设计师带着专门为阿瑞娜量身制作的私服前来,无比谄媚地服侍她试穿,甚至跪在地上为她拉扯裙角,为能被她留下一件衣服而兴高采烈。
珠宝商呈上了一套钻石饰品,包括发夹、耳坠、项链、戒指,这套饰品璀璨夺目,让人啧啧惊叹,胸前最大最醒目的钻石足有人的耳朵那么大。阿瑞娜很烦恼地说,这套首饰实在太沉重了,虽然很漂亮,但希望能改得更简洁一些。珠宝商没能让阿瑞娜满意,看上去十分失落。
除此之外,手提包、鞋子等更是多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