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祖母生气,更不想祖母再像爹娘一样离开。
她要回家,要见祖母。
一次被拦住,她冲第二次,两次被拦住,她冲第三次。
直到周氏胳膊累到胳膊都懒得抬,她仍没有放弃。
虽然姜毓宁在府里没什么地位,但大小是个主子,是她们侯爷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血亲,周氏等人到底收着力,怕一不小心真的伤了她,到时候不好交代。
可她就这么一次一次地冲过来,脾气再好的人都要恼了。
眼看着她又要冲上来,周氏实在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于是手上便没收劲,厚实的腕子抵在姜毓宁的肩膀上,直接将人推了回去。
咚的一声!
绣夏被拦住,姜毓宁也被推得踉跄几步,直接撞上了门前的鹿型拴马桩,单薄的脊背磕到尖锐的棱角,疼得她闷哼一声。
“姑娘!”绣夏双目欲裂,挣扎开身上的束缚想要将人扶起,却有人先她一步。
姜毓宁跌跪在地上,明明睁着眼睛却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她撑着台阶,想要爬起来,却忽然被人扶起,紧跟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真是个小傻子。”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毓宁愣怔了一瞬,才试探着开口,“哥哥……”
“嗯。”沈让轻声答应,“是我。”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让姜毓宁一下子委屈起来,她使劲眨了眨眼,两条胳膊紧紧环住眼前人的脖子,告状似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哥哥,我去找你,可是你不在。”
“我现在在了。”沈让说。
灵堂
6
他换了个姿势,抱女儿似的将人托抱住,然后亲手擦去姜毓宁眼角的泪,“走吧,哥哥带你回去见祖母。”
说完这句话,沈让径直抱着姜毓宁离开,至于明雪园外呆愣的仆从,自会有人处理。
上了马车,沈让吩咐,“回上京。”
樊肃闻言一怔,提醒道:“公子,蔺公子还没到……”
沈让落下竹帘,“不等了,直接让他到如意楼等着。”
“是。”
樊肃闻言不再耽搁,扬起马鞭掉转马头,往上京的方向行去。
回京至少要走两个时辰,沈让本想把姜毓宁放下,让她休息一会儿,却不想这一路上姜毓宁都紧紧搂着她的脖子,眼泪汪汪地往他怀里钻。
这不是沈让第一次抱她,却是第一次抱这么久。
起先,他还有些不适应,手边放着一沓未看的邸报,姜毓宁挨在他怀里占着他的手臂,什么正事都干不了。
他一向是勤勉的,便是马车上的闲暇时光也不肯放过。
姜毓宁自是不知他在想什么,整个人像是嵌在沈让怀里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还睡得很沉。
沈让不自觉低头看,小姑娘长的很漂亮,小脸粉雕玉琢,如枝头待放的花苞,柔软娇嫩,双眸紧紧闭着,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将落未落的泪珠,看起来那般可怜。
仿佛生来就是让人捧在掌心怜惜的。
少年修长的食指抚上她的小脸,指腹勾起她脸颊边散落的碎发,替她轻轻别到耳后。
在小姑娘平稳的呼吸声中,沈让也终于卸下几分包袱,倚着车壁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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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马车进了城,却没有先去景安侯府,沈让吩咐道:“先去如意楼。”
小姑娘刚才在拴马桩上撞的那一下不轻,得先看大夫。
两刻钟后,樊肃敲了敲车壁,“公子,到了。”
“嗯。”沈让睁开眼睛,声音里难得藏着些许懒怠,他抬手捏了捏怀里的小兔子,“小丫头,要醒了。”
姜毓宁睡得迷迷糊糊的,挣扎了几次也没醒,最后还是沈让拎着她的后颈,将她抱下马车的。
二楼有提前定好的雅间,沈让抱着人上楼,已有大夫等在房间里。
沈让在佛寺住的那一年,曾与院中住持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医术,算不得出神入化,但也还算拿得出手。
路上他已替姜毓宁把过脉,撞在拴马柱的那一下有点重,但好在没伤至肺腑,看起来面色发白,多半是急血攻心。
不过,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他将姜毓宁搁到榻上,正要说什么,手腕就被人勾住,姜毓宁拉着他,弱声弱气地祈求,“哥哥,别走。”
沈让能察觉到她的不安,他握住她的小手,“我不走,你乖些。”
“嗯。”
见姜毓宁乖乖点头,他才朝等在一旁的张行招手,示意他上前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