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也不知道怎得,看到他这个手势,竟下意识住了嘴。
“老子不是强盗,也不是来洗劫的,别再来跟老子说你那套话了。”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还在泛着嘀咕,你们不是强盗那是什么啊?但这番话到底不敢直接跟男人说。
这男人一看就是沾过人血的,他们可不敢跟他硬碰硬。
可男人却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自报了家门:“老子是来跟林大河要钱的,林大河的儿子问我们借了一大笔钱,到现在还没还。”
他边说边扔出去一张纸,嘴里跟着一句:“诚国公再厉害又怎么样,难道还能让人欠钱不还吗?这可是林东亲自签字画押的!”
那纸轻飘飘地落在村人的面前,有人捡了起来,看着上面的字迹,有人认了出来,跟身边人小声道:“是东子的字迹。”
“是他的是他的,东子写字跟狗爬一样,还喜欢写完在旁边蘸一点。”还有人小声补充道。
一群人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你们要钱就要钱,干嘛打人啊?”有人听着林大河的哭求声,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又因为知晓男人不是山贼强盗,胆子也大了不少,此刻便看着男人小声嘀咕道。
“笑话,他要能还钱,我会揍他?等他儿子等了半个月,到现在都没等到,来问他老子要钱,他老子还不肯认账……子不教父之过,既然儿子不肯还钱,老子又不肯认账,那老子就打到他认!”
“就算官老爷来了,也说不出我们的过错。”
“我看你刚刚东子东子叫得挺熟络的,看来跟林东的关系不错,要不——”男人看着那刚才说话的年轻人眯了眯眼,突然几个大步上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一把抓住了那个年轻人的手腕,“你替林东还钱?”
那年轻人吓得当场挣扎起来,脸色苍白,脸往后扭着,嘴里也喊着:“大伯救我!”
可这个时候谁敢上前救他?村人在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直直后退了,年轻人口中的大伯刚想替自己的侄子求饶,就又见那个高大的男人看向他们,“还有你们,我看你们跟林家的关系也不错,要不然你们替他还了?老子收到钱,绝对不多留!”
村人哪有钱?!
即便有钱,那也都是他们的血汗钱,怎么可能给林家填窟窿?
刚才还觉得林大河可怜,觉得心有不忍的一群人此刻纷纷摇头:“这位壮士,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我们没钱。”
“而且我们跟林家的关系也不好,我们就是、我们就是路过。”
“对对对,路过路过,壮士不知道,这林大河父子的品性不好,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不喜欢他们。”
……
一时众说纷纭,谁都担心被这个男人看上,要他们替林大河父子还钱,嘴里都在说道林家父子的不好,着急撩火地与他们撇清关系。
男人神色沉沉地打量着他们,也不说话。
直到林家有人走了出来:“大哥,那姓林的还是不肯还钱,怎么办?”
男人这才开口:“今天就算了,下次再来。”他边说边把手里那个已经吓得快晕过去的年轻人朝众人扔去,嘴里跟着一句,“你们最好说的是真的,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敢骗我……”
众人一听这话,都未等男人说完就连忙摇头道:“不会不会!”
“我们不敢不敢!”
他们说着见男人没有别的反应,便扶着快晕过去的年轻人立刻往村子里跑,谁也顾不得再去管林大河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了。
男人身边的年轻小子看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噗嗤,也亏得孙哥想出这么个损人的法子。”
“现在这群人知道林大河父子欠钱,以后谁还敢跟他们再沾边?”
男人笑笑,并未说什么。
看着村人从视野中跑开,他方才往身后看了一眼:“没弄死吧?”
“哪能啊,您和孙哥都发了话,我们可不敢真的把人给玩死了。”年轻小子笑笑,“留着气呢,死不了。”
男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走吧。”
他说完径直策马离开。
年轻小子则去里面招呼其他兄弟,而后一伙人便趁着还未彻底黑下来的天跨马离去。
马蹄扬起一片沙尘,而此刻距离林家不远的一处小山包后还有三个年轻人的踪影,正是裴郁三人。
他们从好戏上演就已经在这待着了。
目睹了黑市带来的那些人是怎么揍林大河的,又是怎么颠倒黑白拿着林东已经还清赌债的欠条骗人的,此刻看着林家两块木门还倒在地上,而村人却早已跑远,谁也没去理会挨打的林大河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处境。
恐怕今日之后,这林家父子就彻底成了西河村的瘟神,谁都不敢跟他们沾边了,而林大河但凡还想好好活着,就必定不会再来惹徐家的嫌,免得死得更快。
“痛快!”
终于,小山包这响起徐琅的声音。
他右手握拳往自己左掌心中重重擂了一拳,双眼亮晶晶的,只觉得自己此刻心中的这种痛快比自己亲手揍林大河还要甚!他往旁边看,裴郁依旧面色无波地坐在马上,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照在他的身上,紫红色绮丽的晚霞衬得他清冷的眉眼也添了几分绮丽。
“真有你的!”
他朝裴郁的肩膀上也擂了一拳。
赵长幸也看戏看得十分痛快,此刻同样看着裴郁说道:“阿郁,你行啊!”
这一拳不重,裴郁身形也未动,闻二人言,也只是说:“好了,戏看完了,该走了。”
二人自然不会有别的话,正欲跟着裴郁离开,徐琅眼尖,瞧见山下有个人正在往林家那边去,他忽然勒马,低声:“你们看,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