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的团聚和幸福是建立在冲儿和一双外孙儿女的身上,这让他如何不愧疚?
妻子这些年的病一直不见好,也有这一层心病的原因。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跟老妻给他相看女子,想让他也能有个伴,这样他们心中的亏欠也能少一些,却没有一次说成功的。
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要成亲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姜舍然还是十分欣慰:“跟你爹说,我跟你外祖母都恭喜他。”
吕氏也笑着说道:“对,让你爹来日带着新媳妇过来认认门,我跟你外祖父都高兴。”
他们这些年也已经把徐冲当做半个儿子了。
如今见他放下过去,终于肯找个人陪了,他们自然高兴。
云葭笑着点头应好。
两边说了一晌话,袁野清也终于过来了,姜舍然见他形容憔悴,不由皱眉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我之前听蕴儿说你这次进了贡院批卷?”
袁野清点头应是。
姜舍然点了点头,是满意的:“你这把年纪能担此重任,代表陛下看重你,不过你这些年屡次升官已经够引人注意,越是在高位就越要谨言慎行,不可居高自傲,明白吗?”
袁野清忙又拱手应了一声。
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有怨,那也是多年前的事了。
姜舍然见他今日孤身一日,蕴儿和两个孩子都不在,不由又问了一句:“蕴儿和两个孩子呢?”
他尚且不知城中近日发生的事。
袁野清闻言,不由又沉默片刻,方才说道:“蕴娘病了。”
“什么?”原本在一旁跟云葭和徐琅说话的吕氏一听这话,立刻扭过头急道:“好端端的,她怎么又病了?”
袁野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垂着头哑声道:“……她现在在姜家。”
说罢。
他忽然又说了一句:“爹、娘,我有话跟你们说。”
姜舍然皱眉。
他先前就察觉出他今日有些不对了,如今见他这般模样,这一抹狐疑便更甚了。
“边走边说吧。”他说。
城门口人群众多,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今日好似有不少人在打量他们。
“外祖父、外祖母,我和阿琅先回前面的马车,你们有事就喊我们。”云葭说了一句,给袁野清留了脸面,没在这继续待下去。
吕氏这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言也只是笑着朝云葭二人点了点头,还笑道:“今日跟着我们回家去,外祖母许久不见你们,今日可得和你们好好说会话。”
云葭轻声应是。
便牵着徐琅暂且拜别一众长辈回到了他们自己的马车。
这次徐琅也跟着钻了进来。
“外祖母不会出事吧?”他一脸忧心忡忡。
云葭说:“袁大人有分寸,别担心。”
徐琅听她这样说便也没有别的话了。
袁野清同样弃马进了马车。
如云葭所想,袁野清的确有分寸,也担心二老的身体。
“娘身体怎么样了?”他先问吕氏。
“还不是老样子,碰到天寒的时候难受点,其余时候倒是还好。”她这会顾不上说自己的事,简单说完一句,便皱着眉问袁野清:“别说我了,你到底怎么了?”
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小孩。
吕氏心里还是有数的,略一猜测,便低声道:“你跟蕴娘闹别扭了?”
她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些好奇。
她还从来没见这两孩子闹过别扭呢,也不知道这两人闹起别扭会是什么样。
袁野清听到这一问,又沉默片刻,方才低着头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与二老说了。
马车早就启程。
袁野清说完见二老脸色难看,当即跪了下来:“是我的错,请爹娘责罚。”
马车虽不算小,却也不算宽敞,袁野清本就长得人高马大,这样跪着便更显马车逼仄狭窄,可他依旧直挺挺跪着:“是我负了蕴娘负了爹娘。”
吕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目光呆怔地看着袁野清,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能闹出这样的事。
姜舍然同样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先让他坐回去再说话。
袁野清不肯。
姜舍然脸色难看:“碰到事就解决,跪着像什么样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