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独自一人抬脚走了进去。
不清楚那人对他抱着究竟怎样的心情,也不清楚他会对他如何,但裴郁从不敢轻易相信外人,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握住了一把用来防身的短匕,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一包藏于腰间的药粉。
裴郁这才继续放轻脚步往里走去。
不知道是因为还没人回来,还是因为这里的主人是个哑巴,所以整间茅草屋都透露出一股死一样的沉寂,无声无息,只有山林间的鸟儿飞过的时候时不时发出一些清脆的叫声,让四周的环境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压抑。
裴郁过去的时候先看了一眼四周。
未瞧见裴行时和他随从的马,他眸光微沉,却依然没有犹豫地继续朝茅草屋走去。
草屋的门关着。
依然不确定里面究竟有没有人,裴郁于袖中握着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多用了一些力道,他在原地又待了片刻,仔细听里面的声音,仍然不曾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便小心地伸手推开门。
可就在门开的那刹那,里面便有一道剑气迎面而来。
也亏得裴郁一早就有警惕之心,察觉到不对便立刻偏开身子往旁边一躲。
哑叔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只是见那一袭青衣躲开了他的剑,不由沉下脸,正欲继续提剑而上。
这时候裴郁的手也已经握住了腰间的药粉包。
就在裴郁准备把手中的药粉包朝人扔过去的时候,却见老人神色忽然一变,不顾自己这一剑会被收回的剑气所震伤,他竟然愣是把剑收了回来,自己也跟着往后退了两步。
裴郁握住药粉的手忽而一顿,显然未曾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个被他自己逼得倒退的老人竟又朝他走了过来。
裴郁见他过来,眸光又是一沉。
手依然握着那包药粉,余光在他面上藏不住的紧张神情时游移而过,似乎察觉出他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裴郁便也按捺着没有在这个时候发作,而是打算先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哑叔急切地大步走来。
伸手想握住裴郁的胳膊检查他的伤势。
可他的手刚伸过去,裴郁便不自觉皱起眉往后退了一步,显然并不愿意被他碰到。
老人苍老的手徒劳地悬于半空,神色微变,却也未曾说什么,他只是看着裴郁轻轻“啊”了两声,又指了指裴郁的身子。
裴郁以前在西街摆摊的时候,认识一个同样不会说话的老人,看得懂一部分手语,何况这个老人的意思十分明显,是在询问他有没有事。
看来他对他的确没有恶意。
裴郁浑身的紧绷和戒备终于松了一些,只是疏离仍在。
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老人。
目睹着他脸上未曾掩藏的关切,他也只是淡声说道:“我没事。”
明显能够看到老人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和担心也变得松缓了许多。
裴郁见他这样,心中却更为不解了。
疑窦于他心中徘徊不绝,他本以为他们自小离开他不管他是因为不喜他的出生害死了他的生母。
就像裴行时冷落他厌恶他。
他们应该对他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情。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可如今看老人的这番表现,竟好像不是。
那他们又究竟为何不管他?
这个念头只在裴郁的心中残留了一瞬,便又消弭不见了。
他们到底为什么那样对他,又为什么在如今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已经不在乎了。
“裴行时在哪?”
他单刀直入,直呼其名裴行时的名字,询问老人他的去向。
看着老人看向他时睁大的眼睛。
裴郁并未理会,依旧漠然地看着他,继续看着他沉声问道:“我的卷子是不是你们动的手脚?”
他本只是猜测,却见老人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瞳孔猛地紧缩了一下。
神情也骤然变了。
裴郁就知道自己并未猜错,他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不似那夜知晓时那般愤怒生气,但心里依然有着一股无名火,烧得他神色阴沉、心火旺盛,这让裴郁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十分难看了。
他紧攥着手中的匕首,不顾上面雕刻的花纹压得他的手心生疼,沉着一张脸,气息也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哑叔看少年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微红的眼睛。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连安慰都做不到。
只能在他对面干站着束手无策。
“你——”
对面忽然传来少年喑哑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