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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安微笑道:“北雍王府。”

王大夫腿肚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出了小院,李长安没往隔壁去,而是转身朝小巷另一头走。出了小巷,又穿过几条大街,那人似乎仍未有停下的意思。李长安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拎着的草药,无奈叹息一声,隻得举步跟上。

前头那人似在闲逛,李长安便也跟在后头悠哉悠哉。二人一前一后,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穿过了半个小镇,来到城门旁一家茶肆,那人拣了一张路边的桌子,自顾坐下,喊了两碗茶水。

李长安大大方方走过去,左右张望了一阵,在那人对面坐下,有意压低嗓音道:“吴桑榆那妮子不会藏在哪儿旮旯里,等着再捅我一刀吧?我这旧伤可还没好痊呢。”

半头花白的老儒生轻描淡写瞥了她一眼,喝了口茶水才悠悠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她眼下正跟着封不悔游山玩水,没工夫收拾你。”

见李长安把草药搁在桌上,老儒生又道:“看你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多半是开三尸之后气血逆转遭了反噬,一滴心头血罢了,姜家丫头想要你给她便是,就算多活几年又能怎样,何苦来哉?”

李长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把刚端起来的茶碗往桌上一顿,骂道:“范西平,你少他娘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多活个年,我就得提着头去跟北契拚命,帐不是这么算的。朝廷一日不下诏给北府军平反,我便一日不出兵,一兵一卒都甭想踏出古阳关半步!她不是说天下英雄皆入彀中嘛,那就让朝中

那些能臣勇将去替她卖命好了,什么封官拜爵荣华富贵老娘才他娘的不稀罕!”

李长安正在兴头上,喝了口茶水继续骂:“说起来你这老王八才最不是个东西,就只会张张嘴在人耳边吹阴风,我看楚寒山多半是被你攒出山的。还有小邻村上百条人命,你说你救人就救人,凭啥到头来是我替你挨刀子,你范西平不是号称天谋,可窥天机,这般天大的能耐怎的当着那小妮子面说句真话的本事都没有?别他娘的喝了,说句人话!”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老儒生端着茶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许是话说的太急,李长安捂着腹部的伤口疼的冷汗直冒。老儒生伸出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字,指着字不慌不忙问道:“这是个什么字?”

李长安翻了个白眼,“你大老远跑来与我说笑?”

老儒生不以为意,自问自答:“二一,一个人,是为天。意思是做人要有一说一,更要懂得自省其身,不可迁怒于他人。”

李长安白眼都懒得翻了,撸起袖管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

周遭人群纷纷投来注目,但一瞧那青衫人的凶狠架势又赶忙别过了目光。老儒生仍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淡然模样,抬手往下压了压,道:“知道你年纪轻,火气旺,看在昔日情分上,老夫也不跟你计较这个。不过有一说一,若不是老夫这张嘴吹的风,你以为你能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