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默然无言,拎起脚边的酒坛灌了一口。
燕赦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人,怎跟以前一样,说话不算话,方才可是你先说不喝的!”
李长安挑了挑眉,厚颜无耻道:“我年轻啊。”
从来隻有欺负别人的燕大将军一时语塞,指着李长安的鼻子结巴了半晌,“我……我他娘的也就是打不过你!”
几个离得近的守关营士卒,在一旁听的冷汗都下来了,实在是没见过老将军这副吃瘪的模样,更没见过如此泼皮无赖的亲王。
临近晌午,没讨着酒喝还受了一肚子气的燕赦,抱着铁盔率先下了城头,李长安跟在后头,瞧见老头儿健步如飞,半点瞧不出老态龙钟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
待燕赦翻身上马,李长安快步上前拽住马缰,道:“王府那边还有事要处理,至多两日我便回来,到时咱们再好好喝一顿。”
向来对李长安不记仇的燕赦正要点头答应,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脸警惕道:“你可不许去我府邸偷酒。”
李长安满口答应,“成,我府里还有花雕,管够。”
燕赦走的心满意足。
李长安望着那个竭力端坐在马背上的身影,神情黯然。
长安城人人都以为北雍少不得我李长安,可真正不可或缺的是你燕大将军,所以你放心,北蛮子杀过来的时候,我会让你站在古阳关城头,看他们是如何被你一手带出来的燕字军杀的丢盔弃甲!
一辆马车停在北雍王府门前,车上先后下来一老一少,老人满头花甲看年纪约莫早已过了古稀之年,年轻点的也算不上多年轻,至少也到了不惑之年。两人之后,车上又下来一对正值风华的年轻男女,女子似是刚过了抽条的年纪,清秀的脸蛋极为水灵,衬得身边男子愈发相形见绌,但就样貌而论,男子生的更为俊秀,眉宇间比女子还阴柔几分,只是长久打铁使然肌肤被炙烤出异样的黑红。
王府大总管沈昱站在台阶上笑脸相迎,没有过多的客套寒暄,便领着几人进了府门,前往甲子湖畔那间小院。
沈昱与花甲老人年纪相仿,是王府资历最老且没有之一的老仆,在李家倾塌少主人李长安被封崖后的六十年间依旧不离不弃勤勤恳恳,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亲眼见证,昔年的大将军府沦落为李宅,又从李宅东山再起成为如今北雍王府的人。沈昱也如同这座宅子一样,从一个年轻力壮的少年变成了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只是如今,再没人敢笑话他是个“看坟”的老疯子,就连燕大将军都对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仆敬重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