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苟活于动荡中的流民大抵是见惯了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相比起城墙上的衝杀声,城内安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燕白鹿领着白袍营衝撞进战场的时候,那面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城墙上已爬满了弃马登墙的北契骑卒,他们将马刀含在口中,顺着牢牢勾住城垛的绳索快速攀爬,身形极为灵活,而教会他们这些攻城本事的“授业恩师”,正是他们的敌人燕字军。同样,中原骑军也在这些北蛮子身上学会了不少“看家本领”,甚至青出于蓝。
百步开外,燕白鹿率先举起弦机弩,身后五百骑紧随其后,无需下令,五百把机弩齐齐射出,破空声之巨大几欲撕裂耳膜。等那些攀城的北契骑卒闻声回头,为时已晚,人人都成了夜色中最显眼的靶子。
生死,不过一瞬。
两拨间隔几个眨眼功夫的攒射,城墙下堆积的尸首便掩盖住了墙根,孤零零的绳索在寒风中瑟瑟摆动,涂满了刚刚离开躯体的温热鲜血。
城墙下,没来及攀城又侥幸躲过箭雨的北契骑卒迅速翻身上马,这些草原健儿不愧为马背上天生的锐士,喘息间便调整出了最佳的衝锋姿态。
迎面五十步开外,五百白袍营骑卒弃弩抽刀。
北契骑卒举刀一夹马肚。
嘶喊声中,双方人马开始毫无花哨的对撞衝锋。
金秋正是战马体肥膘壮的时节,无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皆是最巅峰的时候。在双方都没有步兵方阵压头的情形下,这便是一场纯粹的骑军与骑军之间的衝锋博弈。
雪亮月色下,分不清究竟是北契的马刀锋利,还是倾注了墨家堡几代巨匠心血的新製雍刀更为锋锐。但当双方对撞接触的一瞬,高下立判,北契骑卒犹如秋田里被收割的稻谷,前端阵型在一刀之间就倒下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