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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淙浑浑噩噩地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午间一点半,婚礼早就成了吧,礼成之后,人家就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了,她还在抱着什么虚无缥缈的幻想呢?

该走了,可又有点不甘心。

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周淙死命地掐着自己的虎口,发觉自己真是可笑到可悲、可怜又可恨。笑自己愚蠢,被一个小姑娘玩/弄至此;悲自己眼瞎心盲地掉进同一个坑里;怜自己茕茕孑立一身孤独;恨自己痴傻又没种。

电话突然在静寂的车厢里响起,周淙清清嗓子接起来,明岁南问她在不在家。周淙撒谎在出差,明岁南很遗憾地说她带了未婚妻一起来给流欢扫墓,自然也想见见她的。周淙也只能说一声遗憾,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见也是一样的。

午后三点十五分,小夫妻挎着手臂从酒店里出来,该是送完客要回自己家了。周淙眼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到一辆车前,她鬼使神差地打开门下车,往前走了两步后又退回原处,隔着大半个停车场,静静地望着那两个身影。

小夫妻似有所感,新娘子弓腰进车时,突然支起身子往后看了一眼。

隻这一眼,周淙浑身的血似乎都褪尽了,双脚如同被钉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勾起唇角笑了笑,继而云淡风轻地朝着温且寒挥了挥手,然后钻进车里,稳稳地驶出了停车场。

温且寒愣在原地,手被梁仲远死死地扣着,没有追上来。

周淙在后视镜里望着那逐渐消失的人影,长长地嘘出了一口气。

告别过了,潇洒地挥挥手,就此再见,再也不见。

如果温且寒就此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身边有一个名正言顺的人关心她、保护她、爱惜她,家中变故或许也不能称得上是什么灭顶之灾,她有名正言顺的人去依靠,在世人眼中,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陪伴和共渡难关。

成为一个妻子,成为一个妈妈,成为一个料理家庭的女主人,那才是长辈们普遍认可的家庭的意义,相比之下,和女朋友混在一起养猫过日子简直就是不务正业。

回程的四百里走得很快,道路除雪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工作着。周淙进了原城一路开到墓园去,到达墓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半,大门早关了。她找了个趁脚的地方翻进去,路边花店里买的百合花都被冻伤了,蔫巴巴的很难看。

墓园小道上的雪没有清扫,周淙摸着黑一路滑倒好几回,磕磕绊绊地摸到了明流欢墓前。

墓碑上的明流欢安静温柔地笑着,那里已经有一束红玫瑰放着,她将百合花和玫瑰并排放到一起。

地上又湿又冷,周淙也顾不上那些,就垫着羽绒服衣摆坐在边上,一边咳嗽一边低低地说话:“有点事情耽搁了,来得有点晚,但好歹还在今天,你生气吗?”

“没碰上岁南,有点遗憾,好久没见他了呢。小伙子像你,心思细腻又重感情,结婚以后一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周淙说着说着突然哽咽起来,不小心吸一口冷气又咳又喘得感觉肺都抽着疼:“挺好的,你看你爸妈还有岁南这个儿子。我家……我要是倒了,我父母就没指望了,我不能倒。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