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向窈:“!”
两人显然都被这意外惊到,她抬头时,恰好撞进谢则凛那双迎着光的眸里,他低垂着眼睑,眉心微敛。
四目相对,钟向窈看着这张脸,到嘴边的质问突然间就哑了声,卡在喉咙里上下两难。
见钟向窈突然出神,谢则凛顿了顿:“能站稳吗?”
眨了下眼,她很轻地嗯了声:“可以。”
得到她的肯定,谢则凛率先起身,微弓的脊背在中途稍稍僵了一秒,脚后跟腱用了些力,这才面不改色地站好。
捏住钟向窈的手也再无越距,将她扶起。
“谢谢。”钟向窈语速飞快地道了谢,视线紧跟着他的似乎隐隐不太对劲的双腿,转移话题,“你的腿不舒服吗?”
谢则凛收回手,指尖余下的那抹温热细腻消散,漫不经心地蹭了下指腹,懒声反问:“你又知道了?”
听出他这熟悉自然的腔调,钟向窈嘀咕:“那你抖什么。”
闻言,谢则凛挑了挑眉。
他低敛下眉眼,盯着钟向窈乱颤的睫毛沉默片刻,倏地笑了声。
“是吗。”谢则凛的五指缓缓没入裤兜,上前两步,侧身挡在她面前,漫不经心地倾身,“你就确定抖得人是我?”
钟向窈掀起眼皮:“那……”
话没说完,她才注意到距离再次被拉近。
鼻尖除却谢则凛身上清淡凛冽的雪松香萦绕,还有丝丝缕缕的雨水味,混杂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有点湿冷。
再加上他此时意味不明的腔调,气氛多出几缕直白的侵略。
谢则凛的身形颀长,挡住了身前所有光线,像座小山似的将她圈在阴影的笼罩之下。
穿着手工西装的肩臂线条流畅分明,领带不知去了哪,最上方纽扣半敞,正好能看见左侧锁骨处的一颗血色小痣。
颜色极为妖冶,半点不像白日斯文模样。
再往上,谢则凛低着眼,姿态如同悲悯众生的谪仙,可偏他此时那双素日淡然的双眼里全是不正经的调笑与玩味。
衬得昳丽眉目好似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
好闻又熟悉的气味疯狂往鼻腔钻。
钟向窈被搅的心乱如麻,浓密眼睫一如心跳,抖的不成样。
“我随口一问。”钟向窈嘴硬。
谢则凛紧落在她睫毛上的眸微眯,而后饶有兴致地抬手,随意地抵住她身后墙壁。
这姿势带来的侵略感极强。
钟向窈眉心一跳,他捉弄自己的久远记忆被唤醒,直觉不妙地后仰:“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谢则凛抽出另只手,紧盯着她的眼一点点靠近,对视好几秒,才宛若逗弄宠物般碰了下她的睫毛前端,慢条斯理,“你为什么抖的这样快。”
话音刚落,狭长的走廊内亮起灯光。
酒店终于来电了。
最近的一盏,正好处于他们头顶上方,电压不稳的光线闪烁着,明明灭灭地映入眼底。
钟向窈的呼吸悄悄滞住,喉咙吞咽。
看着面前这张脸,她恍然回想到,在还没有出国念书之前的那段时间,谢则凛也格外喜欢像现在这样逗弄她。
每次都有各种新奇古怪的小把戏,精力旺盛到难以招架。
睫毛上的触碰传递至眼皮,酥酥麻麻的,钟向窈忍不住抬手捂住眼:“你管我!”
娇气的声调仿佛将她拉回到小时候,亲密无间,没有疏离,更没有那个荒诞的娃娃亲。
思及此,她无端想起徐烈的话中意。
“要是解除不了婚约呢。”
同一时刻,傍晚小提琴老师的那句“这会对你目前的困惑有所帮助”也环绕在耳畔。
两句话如同被开了扩音器,回声震震。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抬头隔着指间缝隙,愣怔地望着谢则凛,还不待再进一步细究二者关联,只听见两步开外传来电梯叮的一声。
紧跟着,钟其淮错愕又恼怒的喊叫响起:“谁他妈准你亲我妹妹了,把手给爷撒开!”
钟向窈的思绪骤然被打断。
她身子一扭探头张望,眼睛倏然间亮得惊人:“哥哥!”
声音清脆悦耳。
迎着周遭那抹淡淡的水蜜桃香味,谢则凛喉结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