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钟向窈咽了咽喉咙,开口?的时候有点艰难,“可能就是不爱我?吧。”
这世上的父母子?女那么多,总要允许有一些不那么亲近的。
而钟向窈其实也是在努力说服自己很久,才慢慢接受了这个并不让她喜欢的事实。
发顶忽而落下了只手,温热的掌心缓慢抚过她后脑,钟向窈怔忡地抬起眼。
谢则凛勾唇:“没?关?系。”
“嗯?”钟向窈眨眼。
谢则凛拍拍她脑袋:“我?只爱你。”
确定关?系后,谢则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钟向窈不清楚他在工作上是什么样子?,只是面对她时,多了太多温柔。
温柔到让人眼眶发热。
以至于?到第二天?商唐联姻的婚宴上,钟向窈面对钟白槐时,宛若被穿戴了盔甲。
钟白槐继承了父亲的画画技艺,自从钟向窈成年之后就始终长住于?瑞士,父女数年未见,都?没?料到竟会重逢于?这场婚宴。
仪式结束后,见两人同时出席,免不得有家族交好的长辈前来闲聊。
钟向窈跟在夫妻俩身后,频频张望大伯一家的身影,只是人多口?杂,总得避免闲话。
“我?前些天?听家里小?辈谈起窈窈,说她最近很是出风头啊。”
“这都?亏你们夫妻俩教得好。”
“可不是,他们几个小?时玩的多好,谁也没?想到长大以后差距这么大。”
钟白槐向来斯文,面对外人时更?是温和:“她也是运气好,要是没?那几分运气,再怎么努力也白费功夫。”
“这话倒是,毕竟三分天?注定。”
“我?可不这么觉得。”向如?意穿着一身咖啡色礼服,单手环抱,另一只轻晃酒杯,“窈窈从小?就天?赋异禀,没?有灵气也白搭。”
钟白槐不置可否,冷静一笑:“但她若是继续拉古典,成就会比现在高。”
闻声,钟向窈抿了抿唇。
正?想转身找找钟叙,打算去跟着他时,钟白槐回?头看向她:“窈窈,你觉得呢?”
动作微顿,钟向窈不声不响地回?视他。
盯着钟白槐那双沉静的眼,她忽然间想到跟谢则凛刚重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喜欢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彼时钟向窈很烦谢则凛这个模样,也始终觉得,车祸后的他跟钟白槐没?什么两样。
直到现在才发现。
从前将谢则凛与?她这位自持孤洁的艺术家父亲放在一起,简直是对谢则凛的侮辱。
无言两秒,钟向窈顾忌着场合,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怼回?去。
她对那两位尴尬的中年男人一颔首:“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氛围一时间莫名寂静。
刚转身,钟向窈的手腕被拉住,听见钟白槐格外不悦地压低声音:“我?在说话,你就当做没?有听见是不是。”
“我?以为您并不需要我?的回?答。”钟向窈安静地看着他,“毕竟过往十八年里我?所有要走的路,您也从来没?询问?过我?的意见,就安排好了,不是吗?”
钟白槐的眉心顿时打成结:“我?那是为了你好,窈窈,不要不识好歹。”
“那就当我?不识好歹吧。”钟向窈用力挣开桎梏,眼神冷漠,“我?不想跟你吵。”
说完,她兀自去了洗手间。
酒店大厅与?洗手间还有很长一条通道,高跟鞋踩在消音地毯上,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
钟向窈放慢了步子?,刚刚没?能发泄出来的情绪让人烦闷。
走到中段,她听见身后两道熟悉的脚步。
表情冷硬地咬了咬牙,钟向窈忍不住加快速度往洗手间走,只是对方发现这举动,不耐地出声喊了她。
“钟向窈,你给我?站住!”
听到这句话,她压根没?回?头,反而愈发加快了脚步,直到被钟白槐堵住:“你现在越来越有本事了,老爷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打从几年前钟向窈脱离掌控,钟白槐私底下对她的态度就愈发糟糕。
一言不合就容易动怒。
“是,您多有能耐。”钟向窈冷嘲,“毕竟谁也比不得您,拿女儿当打败您父亲的物件,怎么,我?现在不受您掌控,就觉得精心打造的艺术品有了瑕疵,不能忍受了?”
“……”
“我?真想不明白,我?是您亲女儿吗?”
这奚落讥讽的语调像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了钟白槐脸上,没?了外人的注视,他顿时暴露出被挑衅权威后的专横暴戾。
目眦欲裂,气息声瞬间变得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