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夫人。”两人刚一到祠堂门口,那跟在她身后的青年男人便立马开口。
玉荷听到这话,便停了继续的步子。其实他不开口,她也会自己停,因着多年养尊处优,被人伺候的习惯。
他绕过她,来到祠堂大门前。
拿来堵门的装置,推开大门,随后让出一条道,先让她进入,紧接着才跟在她身后。
进入祠堂,玉荷先一步去到室内。而简泊舟则是先去厨房,将新鲜莲子放下,随后又拿着那堆莲花来到一处安静卧房。
玉荷已经在室内,她坐在床沿,看着病榻上陷入昏迷的男人。
他的进入,带进一阵风声。
因着那声响,玉荷微微皱眉,见她看来,简泊舟轻声解释:“这莲花新鲜,放在祖爷爷室内再合适不过。”
只要一提到那人,女人再皱的眉头都能松动。简泊舟也是吃准了她这一点,才敢在这时突然进入。
他来到窗台边,将花瓶里的海棠取出,插上粉色莲花。做完这些,才重新摆上窗台边的瓶椅。
而这时,女人的心思也全在病榻上那人身上。她握着手绢,替那人擦拭额角,手心,动作温柔仔细,亲力亲为。
好一对,恩爱夫妻。
床上那人四十左右男人模样,清冷如松,眉眼寡淡冷沉。
此刻,正昏迷不醒。
这是她的丈夫,一个普通人。
玉荷细心替他整理身上衣着,擦拭腕骨手掌,静默片刻后才缓慢移开视线。
她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露出一丝哀伤。只因为她丈夫的身体一代比一代差。
禁术虽然可以延续生命,但终究只是拖延之法,用多了对魂魄没有好处,甚至因为过多换身,导致他的魂体比一般正常人虚弱。
魂魄虚弱,又会造成躯体的先天不足。她还记得,自己刚与丈夫认识时,他是一名帮人看家护院的武夫。
身子健壮,孔武有力。
拿着大刀,单枪匹马就将她从强娶她的恶霸家中救出。可现在,别说此刻,就连他这具身体鼎盛时期都无法握剑,虚弱的要用药日日温养,才能保持健康。
而如今过去不到二十几年,他这具身体便病弱至此。绣着鸳鸯的手绢从他手心擦到手背,床上那人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
女人皱着眉,模样担忧到极点。
可担忧能怎么办,没到吉时,她根本不敢使用禁术。加之,他的魂体也没有当年强壮。
一旦操作不当,很有可能便是魂飞魄散她不愿这样,她怕那一丝一毫的可能。
她握着丈夫的手,抚在自己脸上,靠近他耳边小声呼唤:“夫君,夫君。”
这是他昏迷的第三日,也是玉荷下山的第三日。她与自己的丈夫原本是不住在村内,而是在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后山上,过着隐居的日子。
下山,是无奈之举。
前些日子,丈夫的身体越发虚弱,胸腔吐血。需要人贴身照顾,才被迫搬下山住进祠堂,就连简泊舟也是匆忙回来。
从村子里出去,又去国外留学。
历经十八载,明知回来是要付出生命,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回来单从这一点,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的白灵就像骂简泊舟一句傻子。真是傻得可怜,爱得成痴。如若是自己有出去那个机会,绝对是跑得远远,再也不回头。
他竟然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着能够救死扶伤的医术。真是嫌自己活够了,疯子一个。
白灵在心底嘲讽,面上却什么都不显露。她低着脑袋,跟在自己的养父身后站在卧室门外。
院子里不止有海棠,还有很多六七月会盛放的花朵。五颜六色姹紫嫣红,更有白色蝴蝶,绿色蜻蜓,黄色的蜜蜂。
院子里,无处不在。
一个病患,一个身娇肉贵的祖奶奶。村子里的后辈,特别是简家当家人,不可能放任不管。
毕竟,他们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他们孩子的后代。那是他们的老祖宗,一个不会死去的神女。
简富的到来,使得室内女人弯着的身体逐渐直起身。她虽不在意这些小辈,但毕竟是长辈,该有的脸面还是要维持。
她松开丈夫的手,随着几人来到隔壁客厅。一进入客厅,简富便躬身行礼:“夫人。”
模样五十岁的中年儒雅男人对模样才二十出头的女人,这一幕如果让外人见到绝对会吃惊。
但屋内四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特别是被称为夫人的女人,坐在首位,微抬的下巴轻点,便算是收下这个礼。
紧接着,那中年男人身后的女孩也道:“祖奶奶好。”说话的女孩是白灵,心里腹诽千万遍,表面功夫她做得比谁都好。
就像这时,少女眼角眉梢都是笑,笑起来娇憨又明媚,看着像是很恭敬首座上的女人。
对此,玉荷微微点头。
她未开口,倒是那站在最前面离她最近的中年男人先道:“你们俩先下去,我有话要单独与你们祖奶奶说。”
简泊舟点头,没再言语直接离开。
白灵小幅度动作点头,随后又道:“是,父亲。”